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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红尘旧梦（第1页）

皓月高悬，秋风轻拂山巅。

身披一袭白袍的男子站在山顶，目光深情地凝视山下某座宫殿中缓步走出的女子。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柔情与眷恋。

她的身影如此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比前世瘦削了许多。是吃得不好，还是身子骨弱？他暗自思忖，明日得寻个法子，请御医为她好好诊治一番。

那碗玉米粥，仍是记忆中的味道，软糯香甜，似她一般可口。不，比前世更胜一筹，让他恨不得吃上一辈子。方才尝到那熟悉的滋味，他心头一颤，又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

那时，她熬这粥，是为了讨好他的母亲，只盼婆媳和睦，一家团圆。她本无需如此，他护着她，她尽可无忧无虑地生活。可为了他的家庭和谐，为了他不夹在婆媳间为难，她还是默默付出了。

他的谣谣，总是这般乖巧懂事。

可惜，她的努力并未换来母亲的接纳。因她不育，母亲总是冷嘲热讽。起初她尚能隐忍，后来母亲变本加厉，往家中领来各色女子，她才开始反抗，婆媳关系愈水火不容。

那时的他，若能果断带她离开老宅，另觅居所，或许后来的悲剧便不会上演。可每当提及搬离，母亲便哭得肝肠寸断。他想起父亲早逝，母亲二十五岁守寡，独自拉扯他与妹妹长大，终身未再嫁。如今他成家，却要弃她而去，他心有不忍。

于是，他选择留下，劝她忍耐母亲，与母亲和睦相处。他一心期盼，谣谣如此美好，母亲终会看到她的好，放下无子的芥蒂。可他万万没料到，母亲心机深沉，竟将算计用在了他们身上。

她与谣谣明面龃龉，却在他面前极口称赞谣谣的好，对外人也常叹自己与儿媳同住多么幸福。

于是，当谣谣向他诉苦，抱怨母亲的刁难与过分时，他只当她使小性子，不够懂事。除了安抚，竟再未生过搬离之念。

若当初他能果决些，不被母亲的泪水与假意蒙蔽，不捐出那颗精子，或许他仍与她幸福相守。

她不会命丧黄泉，他也不会流落此世，成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皇帝。

这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怨天尤人，只怜他的谣谣，孤身穿越异世，受尽欺凌与排挤。每见她小心翼翼向他与太后叩行礼，他心便如刀绞。

前世的她，即便讨好他母亲，也不曾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那名义上的丈夫，既不珍惜也不呵护她。若换作是他守护，绝不让她活得如此委屈。他会为她撑腰，让她随心所欲，无需看人脸色，更无需向谁屈膝。

若她肯接纳他，他定比前世更爱她，将她宠上云端，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如何让她接受自己呢？

他蹙眉沉思，温有方悄步上前，低声道：“陛下，魅影回来了。”

魅影是他的隐卫之一，受命暗中护她，兼报她行踪，让他随时知晓她的动向。

“宣！”他目光追随那消失于车中的倩影，沉声命道。

片刻，一名精瘦黑衣男子无声而至，面罩遮颜，与夜色融为一体，正是魅影。

“陛下！”

他跪地拱手，言简意赅道：“属下刚听端妃警告燕王妃，勿与陛下牵连，又辱其母。后燕王妃掌掴端妃……”他将方才之事一一道来。

初闻端妃辱她，他脸色骤沉，杀意弥漫，眼底阴冷似能滴水。可听到她威胁端妃要与他纠缠，煞气瞬间消散，他唇角微弯，摸着下巴顺着这念头遐想。待听她扇了端妃耳光，还震慑得端妃不敢还手，他终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爽朗清亮。

一旁的温有方惊得一愣。他侍奉皇上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开怀，更未闻这般畅快的笑声。看来，陛下对燕王妃，动了真心。

趁着萧云冶心情大好，温有方柔声劝道：“陛下，您在这山顶站了半日，秋风渐寒，您的龙体尚未痊愈，不如回宫泡泡温泉，早些歇息。燕王妃已无碍，您也无需挂心了。”

萧云冶舒展双臂，竟顺了劝告，缓步下山：“朕今日觉得身子比往日舒坦许多，站了这许久，竟未觉不适。”

温有方陪笑，语气谄媚：“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思念燕王妃多时，今夜终见佳人，相思得解，许是心下一乐，连毒症都被压下几分！”

“若真如此，朕该多见她几次才是！”萧云冶朗声笑道。

“可不是嘛！依奴才看，燕王妃比太医的药还灵呢！”见主子兴致高昂，温有方也壮着胆子打趣起来。

实则，陛下的身体已每况愈下。太医暗言，他最多不过年寿命。虽他表面谈笑自若，似无大碍，但温有方贴身伺候，知他不过是强撑。毒入骨髓，随时可能作，他那风轻云淡，皆是硬装出来的坚韧。

按理，人到这境地，当悉心调养，可陛下却似着了魔，痴迷于燕王妃。起初，温有方只当她与虞昭仪一般，不过一时宠幸。可当他见陛下将身边最精锐的隐卫尽数派去护她，且日夜关注她的动向，才明白这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动了真心。

他虽不赞同这有悖伦常的情感，但主仆一场，陛下又命不久矣，他便未将此事禀报太后。甚至太后问起时，他还刻意遮掩一二，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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