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纾!”
一袭白衣的人身子一颤,蓦然呛出几口水来,青白的脸色却隐隐浮现出一抹红润。
谢镜泊骤然松了一口气,却看怀里的人刚缓过神,对上他的目光,却下意识勾了勾唇。
“别怕……我……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股寒气涌来,燕纾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就要从谢镜泊怀里挣脱出来。
“别……碰我,太冷了……”
他不知又看到了什么幻象,语气间甚至带上了些许焦急:“我不要……伤你……”
谢镜泊心中微微一痛。
——这人方才都已痛到神志不清,一醒来第一时间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寒气会伤到旁人。
齿关相撞的声响里挤出气音,燕纾痉挛着手指想要挣脱,冻僵了的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挣扎了半晌却把自己累的意识又昏沉起来。
迷迷糊糊间,他忽然感觉手腕蓦然一紧,紧接着一阵微薄的暖意将他整个掌心蓦然包裹。
“你不会伤到我。”
谢镜泊紧紧攥着他的手,抬手将发丝间凝结的冰晶倏然震碎,急促开口:“你瞧,我没事的。”
“师兄永远不可能伤害我的,别怕。”
燕纾耳中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半晌才理解了谢镜泊到底说了什么。
他大概是再也没有力气了,挣扎的动作疲倦地一点点缓了下来,恍惚地勾了下唇,眼眸再次控制不住涣散起来。
“燕纾,醒醒!”
谢镜泊意识到不对,焦急开口,姜衍一根银针直接扎到他人中,却仍旧止不住他眼眸一点点翻白的趋势。
“这样不行,他要闭气了。”旁边与魔气纠缠的樾为之焦急开口。
“还剩最后一点魔气剥离,他此时昏过去,若有什么意外,我们来不及反应。”
旁边的姜衍神情也凝重起来,手中的银针又刺入几分,却也无济于事。
樾为之咬了咬牙,蓦然抬手,直接干脆利落地将他下巴卸下,抬手将一碗汤药灌了进去。
谢镜泊和姜衍的脸色同时一变:“你做什么?”
“这是喂他喝药最快的法子。”
樾为之冷冷开口,努力压下声音间不易察觉的一丝颤抖,看着面前的人低吟一声,神志终于恢复了几分,抬手又熟练地将下颌推了回去。
“他昏迷时痛到极点,向来牙关紧咬,若喂不下去汤药,便眼睁睁让他等死吗?”
姜衍咬牙,倏然别过头,谢镜泊扶着他手臂的手指一瞬收紧。
樾为之深吸一口气,又重新转过脸:“还差一点,这药支撑不了他多久。”
他说的是实话。
这般重药下去,也只维持了燕纾片刻清醒,不多时,他眼中的眸光便再次涣散起来。
手中的魔气还至少需要一刻钟才能全部拔除,樾为之咬了咬牙,刚准备再次抬手,下一秒却感觉手臂被人一挡。
紧接着,他便看谢镜泊忽然俯下身,轻轻托住面前人的下巴,直接将渡了一口气轻轻过去。
樾为之眼眸蓦然睁大,瞬间勃然大怒起来:“你——”
但奇迹般的,下一刻,面色苍白的人真的嘤咛一声,喉咙轻轻一滚,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真的缓了过来,微微睁了睁眼,有些困倦地抬头看了谢镜泊一眼。
“先别睡,师兄。”
谢镜泊低声开口,单手将他唇边来不及吞咽的一缕银丝小心拭去。
他微微调整手臂,让人完全趴伏到自己身上,哄孩子般,一下下抚着他背脊。
“再坚持一下,好吗?”
怀里的人树懒般整个人蜷缩在他胸前,闻声蹙了蹙眉,仿佛极其不情愿般埋头躲起,过了几秒,却仍旧勉强睁开眼,蹙眉努力撑着眼皮。
谢镜泊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樾为之回过神,脸色冰冷,却也顾不得说什么,只手下捏碎那魔气的动作更狠厉了几分。
但没过多久,燕纾又支撑不住了。
“不要……难受……”
樾为之先一步反应过来,抬手拿出那装蜂蜜浆的小罐,刚想往燕纾唇边抹一点,下一秒却看谢镜泊再次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边又落下一个吻,低声哄着什么。
“啪”的一声,樾为之抬手直接将那小罐捏出了一道裂痕。
燕纾身子同时一颤,下一秒,樾为之便正对上谢镜泊谴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