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这人当初明明就答应了和离后就滚回老家去的,这下怎的还赖在京城不走?
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贺怀琛机会接近她吗?
贱人,真不要脸!
“温姨娘真不打算下车吗?还是说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如此远远瞧我一眼?若是这样,我看你躲在那里已经看了不短时间,早就看够了吧,这下也就可以走了,而且往后也都不必再来了。望川,送客。”
苏淡云扬声说着,语气泰然,不疾不徐。
望川当即应诺,抬脚朝那边过去。
“夫人且慢!妾身身子不便,这才行动迟缓。让夫人您久等了,还请夫人恕罪。”
婉转如莺啼的声音传来,望川回头看了下主子眼色,见主子朝自己微微颔首,这才收住脚停了下来,随之就看见一个身穿名贵蜀锦,外披上好狐皮裘,头戴宝石头面的女子挑起车门帘钻出了车厢。
温嬷嬷这会儿已然能吐的都全吐了干净,听见主子声音,想到主子的肚子,她忙压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拔腿飞奔过去,伸手去扶主子下车。
等到在车旁站稳,温玉燕这才认真看了温嬷嬷一眼。见她脸色煞白,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觉狐疑道:“嬷嬷你没事吧?”
说着,低头看到地上的一坨污泥,结合之前在车厢里听到的话,终于猜到了什么,当即嫌恶地皱了皱眉,朝苏淡云行了一礼,“妾身下人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得罪了夫人您,妾身实在愧疚。”
说罢便肃着脸转向温嬷嬷,斥道:“嬷嬷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的说话还不过脑子?侯爷如此看重夫人,要让侯爷知道你这般胡言乱语,铁定要将你发卖了去,届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温嬷嬷知道主子是在演戏,闻言就忙配合着垂头认错,“姨娘教训得是,老奴往后一定多加注意。”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夫人赔罪?”
温嬷嬷立即听话转过来朝苏淡云行礼,然这一转身就恰好看见了自己最先吐出来的那一坨泥,当即胃里又一阵翻腾,再次忍不住捂嘴跑开,继续狂吐。
苏淡云也懒得看此等拙劣把戏,“我早就和离了,温姨娘还是叫我苏娘子吧!再说这大冷天的,如此站着也是受罪,温姨娘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温玉燕看着面前人这底气满满又浑不在意的样子,手中的暖炉几乎要被她掐扁,恨不能立即就冲过去把这张淡定自若的脸撕烂。
不过没事,这一天迟早要来,且很快就能来了!
温玉燕恨恨想着,面上愈发柔婉恭敬,迈开脚朝苏淡云走近了几步,温婉一笑,“听说妾身之前请苏娘子前去看诊,却遭到了苏娘子的拒绝,妾身想着可能之间有什么误会,今日特来说明一二。”
苏淡云微一挑眉,“哦?那温姨娘认为会有什么误会?”
温玉燕万般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透出委屈,“妾身也不知,于是胡乱猜了一通,想着苏娘子莫不是误会了妾身的心,觉得妾身叫您去看诊是要让您难堪?若真是这样,苏娘子便真是冤枉妾身了。”
说着,她抬起头,佯装出个无害笑容,柔声说道:“实不相瞒,妾身请苏娘子您看诊,真的是因为妾身信得过苏娘子您的医术。另外——”
她微顿了下,无害的笑容中渐渐就多了一些郑重,“妾身此前受老夫人之命,前往寺庙为侯爷祈福。归来之际,方闻侯爷依然心系苏娘子,欲与娘子您重修旧好。妾身不才,自问无力为侯爷分忧,这才斗胆邀请娘子前来替妾身看诊,以期促成二位把酒言欢共叙前缘。
今日妾身登门,非为别事,实为侯爷的一片痴心,斗胆请苏娘子能重回侯府。虽知此举颇为唐突,但妾身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望娘子能够深思,再给侯爷一个机会,也让妾身能有机会向您继续学习如何持家有道,以宽侯爷之心。”
这人果真是跑这儿演戏来了!
苏淡云静静看着,意味深长一笑,“温姨娘如此大度,还真是永定侯的贤内助。”
说着,面露不解:“只是也不知永定侯是如何想的,有姨娘如此出挑的才女佳人在旁,为何还非要跟自己的村姑前期重修旧好?若我是永定侯,能有如此佳人做枕边人,绝对会排除万难地将其扶正,再也不看旁人。”
说着就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话简直如利刃一柄,径直刺入了温玉燕的心间,在她胸中猛地挖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
好一个贱人!竟公然在这里阴阳怪气她!
温玉燕气得手抖,死死掐住手中暖炉,努力克制着才把即将迸出的恨意锋芒转为了一抹恭谨笑意。
“苏娘子缪赞了,妾身浮萍之身,能在侯府有一安身之处已然满足,什么扶正不扶正的,妾身是万万不敢想的。苏娘子如是说当真是折煞了妾身,更是辜负了侯爷的一番心意——”
这人还真是演没完了?
“他的心意我有什么不能辜负的吗?”
苏淡云敛起笑意冷然打断。
反正这人此趟过来的意图她也看得七七八八,这么冷的天,这人爱演就让她自己演去吧,她才不要继续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