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要把这?种?可怕的抉择权交给自己。
他如获大赦。
听见慕长渊的话,严尊者忽然?想起某个深夜,他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值守,看见女帝从政务中抬起头来,疲倦道:“扶风……永远不要试探人心,否则你只会得到失望。”
因为短暂的寿命和有限的资源,人界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信任崩塌往往只需一念之差。
女帝说?完后顿了?顿,朝着他又粲然?一笑,笑容充满无可奈何:“可人活一世,总要揣着点希望才能继续走下去,否则和墙壁上的一尊无神像有何分别?。”
彼时严珂并不知道女帝的身份,也不清楚“她?”这?话确实意有所指,只感到疑惑: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有没有希望,太阳第二天不还得照常升起?
直到经历了?心魔灭世,严珂对“希望”二字刻骨铭心——上神散尽万年?修为,才给了?三界一个希望。
他嘶哑道:“尊上……”
慕长渊估摸着对手心理防线差不多崩溃,索性再添一把火,问道:“你知道本座为什么要灭世吗?”
严珂浑身剧烈一颤。
然?而?下一刻,慕长渊目光悠远:“因为爱情。”
严珂:“……”
刑罚尊者差点就骂人了?。
明明严珂才是审讯者,却被魔尊反向输出折磨得精神恍惚了?,甚至忘了?自己今晚是来审什么的,满脑子都?是“魔尊为了?爱情毁天灭地”。
慕长渊信口开?河:“当年?本座对上神求而?不得,这?才渐生心魔。”
严珂跟着叹息:“没想到尊上还是个恋爱脑……”
慕长渊:……
严珂显然?已经被成功洗脑——天道的爱恨情仇他确实插不了?手,当事?神没发表意见,他一个做下属的哪管得了?那么多。
只要慕长渊不是非要和沈凌夕你死我活,刑罚尊者就大松一口气了?。
想通这?一点,严珂才终于想起还有审讯任务:“但盟主那边总要有个交代?的。”他顿了?顿,似乎突然?茅塞顿开?,惊讶道:“尊上是要我回禀盟主,您因为爱情所以才进入仙盟的?”
“倒也不必这?么诚实,”慕长渊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说?了?沈琢也不会相信。”
确实,沈琢对恶道的憎恶到了?能手刃结发妻子的地步,这?话就算报上去,盟主也一个字都?不信。
“那怎么办?”
慕长渊微微一笑:“本座可以教你怎么说?,不过作为交换,你得配合禅宗的秃驴把钜子弄出去。”
严珂惊讶道:“钜子?为什么?”
慕长渊叹道:“还不是因为三毒那个蠢货惹出事?端,本座和墨宗无冤无仇,好?端端废他们?道心做甚?本座已经托佛子帮忙,将?那些道心有损的弟子都?镇压在禅宗的幻境中,他们?神志还没散完,若是有钜子帮忙,或许还能抢救回来几个。”
他简单地交代?了?自己和佛子的打算。
“……符宗已经联系好?,应该能尽快复刻聚魂棺上的符咒,但器修当中却没有能挑得起大梁的,钜子既然?是墨宗的宗主,墨宗弟子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于情于理都?该让他出面,算是将?功补过。”
严珂更加诧异了?:“道心损毁真能救?!”
慕长渊面无表情:“不清楚,没试过,不知道。”
严珂微微有些失望。
道心确实是仙修千万年?来最难迈过的一道坎,他本以为魔尊或许能从恶道角度提供一些帮助。
慕长渊道:“这?些弟子只能算小白?鼠,能成功的话固然?好?,不成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是啊,总比失智堕魔再被魔修吞噬要强。
严珂重新打起精神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想不到您对道心也颇有研究。”
一提起这?个,慕长渊便想到沈凌夕,就又有些心烦了?,岔开?话题道:“你先配合把钜子弄出来,联名请愿的事?情,墨恭长老一直都?在做,但必须要有一个人提起,并且这?人还得在你们?仙盟总部?能说?得上话才行——禅宗是外人,薄欢那性格我估计树敌不少,由σw。zλ。他提起,总有人跳出来唱反调。”
魔尊确实料事?如神,连薄欢的处境都?一清二楚,严珂下意识地说?道:“陛下英明。”
慕长渊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毕竟马甲套得多了?之后,听到什么称呼都?能顺嘴接一句:“哼。”
应完之后,俩人同时发现不对劲。
魔尊:“嗯?”
严珂:“………”
都?说?灯下看美人,刑房内灯火通明,墙上的刑具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照映在慕长渊脸庞上,使他眼角眉梢连同那颗鲜红的泪痣都?泛起了?疑惑。
慕长渊陷入沉思,少顷,终于露出了?大彻大悟的表情。
严珂心里一紧:“尊上……”
刑罚尊者脑海中此刻掠过裴青野的一句名言:人固有一死,但最好?不要社死。
慕长渊盯着他,终于想起女帝身份暴露后失踪那个属下的名字:“王口丁?”
同室操戈
魔尊能想起这个名字实属不易。
时过境迁,他全部印象都停留在“扶风”那个名字上,想了好久才想起对方的本名——还是因为严珂的“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