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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漫漫长夜（第1页）

空间外头雨哗哗下个不停，深秋初冬很少见这么大的雨。

那些奉命找陛下的内廷军和各府家丁护卫，在这冷风冷雨里泡了一天，苦得不行。有些身子骨弱的，直接冻晕过去了。

天黑后，上头总算开了恩，准大家回去歇着，但明早还得接着搜，不找到陛下绝不罢休！

行宫里，宇文太后还没从陛下失踪的打击里缓过来。她蔫蔫地靠在金丝楠木镶宝床上，眼泪哗哗流，对来请安的官员哭道：“我有罪啊，上辈子不知造啥孽，专克自己儿子。先太子当了我二十二年儿子，说走就走了。如今皇上也二十二岁，又碰上这祸事，难道也要扔下我不管？这让我以后靠谁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喊着：“我的儿啊……”

一帮大臣听着，跪地上抹眼泪。殿前都点检田亚夫说：“太后，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把陛下坠崖那座山上上下下搜了个遍，连山顶都翻了，还是没影儿。我觉得这事不对劲，不如让钦天监算算，看咋回事，顺便看看陛下的吉凶，也让咱们心里有个数！”

太后点头：“准了。顺便让钦天监查查，咱们大越是不是犯了啥忌讳，冲了哪路神仙？为啥储君、皇上一个接一个出事？要是真犯了啥，赶紧改过来，别酿大祸！”

西北将军叶贺廷说道：“太后，恕我直说，陛下现在死活不知道，不如先把后事备着，以防万一”

太后想了一会儿，说道：“行，让内服府准备吧，但得悄悄弄，别搞得人尽皆知，免得老百姓慌了。”

大臣们应声，见太后累了，就都退下了。

……

宇文皇后轻手轻脚地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鲍鱼粥。她声音柔和，低声道：“母后，您今晚还未进食，多少吃些吧，身子可不能熬坏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粥递过去，眼底藏着几分担忧。

太后接过那碗粥，目光落在宇文皇后脸上，见她眼眶泛红，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她语气沉缓地说：“哀家明白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世上的生死大事，自有定数，有些事不是你伤心就能扭转的。你且宽心，即便陛下不在了，哀家也绝不会让你失了如今的尊荣。将来无论是鸿儿还是恒儿登上大位，哀家都会叮嘱他们敬你为太后，让你受六宫朝拜，享万民景仰。”

宇文皇后闻言，低垂下头，鼻音浓重地应了一声：“是，臣妾铭记在心，谢母后厚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似是强压住心底的翻涌。

太后摆了摆手，继续道：“你也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平日里对鸿儿和恒儿真心相待换来的福分。你嫁进宫时，这两个孩子便打心底里亲近你。如今让你居太后之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鸿儿和恒儿是先太子留下的两个嫡子。先太子薨逝后，太子妃殉情而去，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无父无母，便由太后亲自抚养在身边。

宇文皇后入宫后，陛下甚少踏足她的寝殿，她便常伴太后左右。她深知自己无缘子嗣，便将心思全放在了这两个小皇子身上。她出身民间商户之家，阅历丰富，懂得许多新奇的故事和趣闻，凭着这份巧思，她轻轻松松便赢得了两个孩子的欢心。如今在宫中，除了太后，鸿儿和恒儿最依赖、最亲近的人，便是她宇文皇后了。

太后拿起白玉汤匙，缓缓舀着粥，一口接一口，不多时便将整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宫女立刻端来茶水，太后漱了口，宇文皇后忙上前接过漱盂，细致地服侍着。待一切妥当，这位未来的太后才默默退下。

出了殿外，雨势已停，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几点闪烁的星光，半轮弯月也从云隙中探出头来。宇文皇后站在廊下，双手轻轻合十，仰望那半明半暗的月色，在心底默默祈愿：只求陛下尚在人世，若他能平安归来，哪怕她此生无缘太后之位，永远不得陛下垂怜，与他维持这疏离却平静的夫妻情分，她也心甘情愿。

她的心与端妃一般，对陛下怀着深沉而真挚的爱意。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命运，她不愿面对，却又无力改变。

“娘娘，咱们回宫吧，夜风凉，刚下过雨，湿气重，若是染了病可不好。”身旁的大宫女红花轻声提醒，语气里满是关切。

宇文皇后抬起头，凝望夜空，低声呢喃：“他躺在那滂沱大雨中淋了好几个时辰，与他相比，我这点湿气又算什么呢？”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酸楚。

红花一听，脸色微变，慌忙扫视四周，见无人靠近，才压低声音劝道：“娘娘小心言辞，若让人听去，恐生祸端啊！”

宇文皇后抿紧嘴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我明白，走吧。”说罢，她搭上红花的手，步履缓慢地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此刻，与她同样心绪难平的，还有端妃与上官贤妃。她们各自在宫中，遥望夜空，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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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在寝宫中几近崩溃，她步伐慌乱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低语：“这可如何是好？若陛下真从崖边坠落，伤势必定不轻。如今外头一片漆黑，若遇上猛兽，又该如何是好？”

一个值夜的小太监见她如此，傻乎乎地插嘴道：“娘娘，若陛下摔下山去，恐怕那场暴雨早就……”话未说完，端妃猛地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她怒目而视，眉眼间尽是戾气，指着他斥道：“贱奴，谁许你胡乱开口？竟敢咒陛下！”她怒不可遏，冷声下令：“来人，将这大胆的东西拉出去，当场杖杀！”

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扑通跪地，哭喊着求饶：“娘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可端妃心乱如麻，苦闷难平，只想借这血腥手段稍泄胸中郁气。

上官贤妃则与端妃截然不同。她命人备下香案，置上供品，自己沐浴焚香后，跪在庭院中，低声祈愿：“上天庇佑，愿陛下平安归来。若陛下无恙，妾身愿减寿十载，虔心礼佛以报恩。”

祷毕，她仍长跪不起，夜风吹过，映出她虔诚的身影。

其他妃嫔亦各有心思，有的祈福，有的悲泣，甚至有人暗谋逃离，各色反应不尽相同。

另一边，青谣为他忙碌许久，接连换了多次浴水，直到夜幕降临，她种植的花草几乎耗尽。

最后一盆花未见枯萎，她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坐倒在地，心中暗想：花儿未败，毒应是解了。

他脸色不再苍白，唇色也恢复几分红润，烧也退了，想来性命无忧。她看着盆中之人，心中生出几分自得——她可是救下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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