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月又在她眼前晕了过去,她只能将江月抱在怀里,一只手附上江月额头,感受她的体温,见没有任何异常,江照月心里的担心更重。而江月恰在其时苏醒了过来,却惨白着脸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也没说出任何话来。江照月也不急,只是静静地将她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过了许久,江月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委屈的嘟囔一句:“我做噩梦了。”江照月闻言将她抱得更紧,“不怕,有我在。”
等到缓得差不多,“浔卿呢?”江月问。
“我让她去找点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搜救队还没有消息么?”
江照月摇摇头,“我感觉不到任何有关的磁场波动。”江月沉思,“如果我说,我们不靠等EGRI来人,我们自己能逃出去的的可能性有多少?”江照月沉默下来,江月也不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平静无波的海面,海洋有多久再也没拥有过海浪了?久到连自认为记忆力不错的江月也记不清了。
在江月的记忆里,小时候父母忙于投身在基因工程里,江照月还没到她的身边,江月就一个人从家中跑出来,一个人坐在海边坚硬的岩石上去聆听层层叠叠的海浪声,那是回忆里最幸福的时光。
“很难。这座岛上除了地下建筑之外,岛面上仅仅只有植物的覆盖。当下情况考虑用树干来做救生艇并不现实。我们没有趁手的工具,客观的条件也不允许。”江照月的陡然开口打断即将沉浸在幼时回想里的江月,江月刚想开口就被提着一堆物资回来的浔卿打断:
“你们俩!居然袖手旁观,我刚刚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理我!”浔卿抱怨道。可剩余二人并没听到任何呼喊,江月二人对视一眼,难道空间隔绝也是循环的时间磁场所影响的一部分?浔卿将手中东西随意一丢,“你们绝对猜不到我在另一边的海滩上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江月接话,“我刚刚绕了好大一圈,原本想从当时我生过火的那个断崖下绕过去抄个近道,结果都快把一个岛的海岸线徒步完了也没瞧到当时那个断崖,我只能冒险捡着藤蔓直接绑着跳下去。你们猜怎么着,底下有一块巨大的沙滩,沙滩上看上去搁浅了一架中型的船只,我没敢上去,怕有那个什么螺旋啥的,我就在边上随便捡了点什么生火的防水的垫料。”浔卿说着还顺便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展示给两人看。
“搁浅的船只?”江照月疑惑,“昂,巨大一只,上面刻着什么EGRI的标。”浔卿回忆到。“你最初到岛上的时候,有这艘船么?”江月转过头去向江照月求证,后者摇摇头,“并无。”
EGRI的船居然能搁浅在这里……!江月心想,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江月起身,“万一真有能用的,或者、那艘船保不齐还能开。”剩下的人都表示同意,便齐齐出发,往浔卿口中的船走去。浔卿并没说谎,笨重的船身嵌入沙滩,船舱的门都静静地敞开着,但船只周围却并没有任何活动的痕迹。
江月用胳膊肘了肘江照月,“你们EGRI不是说对于任何的设备武器都管理严格么?这怎么凭空出现无人驾驶的船?”话里有不少的挪揄意味,江照月无奈摊手,“我到你身边、离开EGRI都多久了,不过我也怀疑,他们EGRI内部出了不少问题,甚至分裂。”江月闻言表示赞同,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冲突分歧件件都指向他们组织内部出现了不少分歧,还愈演愈烈。
“到都到了,不如上去看看?”江月提议,紧接着就率先钻进了船舱,浔卿跟江照月紧随其后。船舱里与江照月从前认知的EGRI风格大致相同,令人意外的是,船里包括驾驶舱以及物资仓库的大门都敞开着,却并没有半点人活动的迹象。几人都感觉出隐约的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几方面,就只能硬着头皮将这艘船里里外外都翻个底朝天,虽然没有危险,却也十分不合常理。
江月困惑道:“你说,EGRI的船,打开无人驾驶之后自动通过他们的港口程序,再一直开到这座岛上直至搁浅在沙滩上的概率有多大……”
“这根本不可能吧。”浔卿说道,“就算那个什么什么组织的科学技术领先,做的精妙绝伦但毕竟港口是管理他们自己人秩序的,而且就算流落到这座岛上是机缘巧合,哪能真跟我们碰上,机器能设定程序,又不能设定咱们。”对于浔卿的说法,江照月也点点头,“几乎为零。”
江月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再将船看了好几遍,乐观开口:“天不亡我,既然概率只是几乎为零又不是真为零,那我们不然就顺水推舟,先离开这座充满诡异的岛,回到城市再做打算。”话音落下,江照月走进驾驶室查看各项机能是否还能工作、重新起航。不消片刻,又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问浔卿:“你刚刚是不是给这船的备用油箱捡走了。”
“什么?怎么可能……坏了好像真是。那我回去一趟拿?”浔卿不好意思的说,“白衣,你俩先捣鼓船,给它整成能出海的样子就行,我回去拿油箱。”江月自告奋勇的往外走,江照月显然很是不放心,因着江月在各种地方随时随地昏迷的前车之鉴表示不信任,“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看看把营地里还能用的全拿上以防不时之需,我在这里等你们。”江照月吩咐道,江月暗戳戳的对她比了个中指,窝囊的用这种方式报复一下某人的‘独裁’。
江照月并没有在意江月的小动作,认真检查着这艘船的驾驶功能,几乎没有任何损坏。除了被浔卿捡走的油箱和些许因为搁浅造成的剐蹭,其他性能一切正常,可江照月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深,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看江月这边,慢慢悠悠的晃回营地,心下有一个邪恶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悄悄向浔卿耳语:“想不想知道当时问题的答案?”浔卿显然还处在状况之外,一头雾水只能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她,江月勾勾唇:“自然是再打开那道门,还会不会有海兽出没?”
话音未落,江月就以盗铃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那道门。浔卿大惊失色却根本没时间阻止她的动作,只能下意识的去寻找掩体躲藏。意料之中的海兽并没有窜出来,江月面色一凝,显然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更坏的消息是:时间轮回的范围并不如她们当时预测的一样,而是还有什么东西更深层次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门之后的世界依旧空洞漆黑,仿佛某种巨兽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的光明与希望。江月心下一动,转身便跳进门内。浔卿实在是要被江月这位祖宗惊世骇俗之举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却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手段,只能认命的跟着一起跳进去。“你究竟下来做什么?!”浔卿喊道,正欲再说些什么立刻被江月捂住嘴,半拖半拽的到了当时他们看到那串英文的地方。
“没了?!”江月心下大惊,江月不可置信的将记忆中那块区域反反复复摸了好几遍,直到真的相信原来那串给自己猜测提供实质性证据的英文单词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浔卿在黑暗中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真的打扰江月的思绪,只能一边哆嗦一边朝出口挪动。却突然又被江月轻轻拍了拍肩膀,更是差点魂飞魄散吓得一命呜呼。江月察觉到了浔卿全身颤栗,安抚道:“你身上有没有小刀或者树枝什么的,马上就好了,很快的。”浔卿思索片刻,从身上摸出一把当时江照月给的防身用的小刀,江月接过,小心翼翼的按照记忆中的图样在墙上相同的位置一笔一笔刻画下那个改变了江月一生的单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最后一笔,黑暗深处又传出跟当日三人在最后出口听到的一样毛骨悚然的声音,江月反应极快将浔卿推上出口的爬梯上,紧接着自己也迅速的攀上出口,将门关死一气呵成。浔卿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气,期间不断的用不解的眼神扫过江月,似乎在问询这番冒险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江月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怎么样,刺激吗?”接收到浔卿气鼓鼓的表情,江月笑笑,手上动作不停,随口解释道:“你就不想知道当时推测的是否正确吗?”浔卿:“谁会想知道。就差把小命交代在那了。”说完,浔卿赌气似的偏过头去不再看江月。
江月失笑,手上动作加快,将剩余有用的物资都打包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浔卿边上,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强迫浔卿与自己对视。浔卿又只好将眼睛闭上,孩子气的无声反抗着,却措不及防听见江月说:“对不起。”浔卿妥协般的睁开眼睛,去望向她的眼眸深处,却被对方眼中亮晶晶的自己晃了神。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
“我本来只想自己跳下去确认一些事情,没成想我们某个怕黑的小宝贝也跟着一起跳下来了,让你担惊受怕了,当然要向你道歉呀。”江月眼里笑意渐浓,浔卿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说罢不敢去看江月神色,自顾自的趁江月松懈,逃开了禁锢。见她们二人迟迟未归的江照月放心不下赶回来查看,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惺惺相惜的场景,“呵。”听不出喜怒,转身就走。
江月二人自然察觉到了江照月的行踪,也麻利的带上打包好的物资跟着回到船上。江月眼见着气氛有些僵硬,便主动开口关心起这船的具体状况:“这么大体积排水量,搁浅之后居然没什么损坏?”江照月心里虽有些莫名的烦躁,却还是耐心解释:“除了被某个怕黑小宝贝捡走的油箱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问题。”江月自然能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赶忙上去顺毛,“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靠近陆地?”这下江照月也表示无可奉告,“难以估计这座岛具体是在海洋里的什么位置,我们离最近的陆地有多远也难以预测,这艘船上仅仅只配备了雷达,但范围并不足以窥见陆地。”
江月沉默下来,“那这样的话,燃油够么?”江照月俯身去确认了一下,“船舱除了拿回来的那一箱之外,还有同样的十九箱。”
“这么多?”浔卿问。江照月斜斜睨了她一眼,“也许是真的很害怕在海上弹尽粮绝然后活活困死吧。”三人在船舱里无言的对坐了一会,终以江月决定躺下睡觉休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