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
姜衍注意到谢镜泊的状态也不太对。
他蹙了蹙眉,一边故意引着他说话,手中一边也慢慢捏起一根银针。
“那你是怎么挣脱……”
谢镜泊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将手臂翻过来。
手腕曾经被燕纾咬过的那处不知何时已鲜血淋漓,红肿发烫。
“但手腕处这曾经被他下过蛊的地方,忽然烫的惊人,帮我挣回了几分清明……我死命掐着这里,终于在最后那刻,硬生生将自己从幻境中重新拽了出来。”
——或许燕纾……冥冥之中也不想让自己离开吧。
谢镜泊哑声说着,眼睛却没一刻离开过怀里人的脸。
手中的丝帕已吸饱了血,沉沉坠着。
破碎的呛咳声混着喘息从燕纾喉间溢出,每颤一下便涌出一口血沫。
怀里的人几乎已连咳都无力,只随着断续的呼吸身子一下下无意识痉挛着,呛出来不及吞咽的药汁混着暗红淤血。
谢镜泊的声音不自觉也颤了起来,眼中逐渐迸出血丝。
“他怎么还一直吐血,他本就气血不足,如今这般身子怎么受的了……”
下一秒,虎口处忽然一痛,紧接着,姜衍微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你冷静些,师弟。”
姜衍捏着一根银针落在他内关穴处,沉声开口:“师兄现在还暂时无事,你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到时师兄也会不安。”
一句话仿佛警钟一般,混合着刺痛让谢镜泊神志瞬间一清。
——师兄……师兄若看到他这样,一定会担心。
他不能让师兄担忧。
下一刻,旁边樾为之终于沉沉吐出一口气,小心扶着燕纾靠回谢镜泊怀里。
“心肺的淤血清掉了,如今他状态暂时无碍——但只能维持至多一炷香的时间。”
谢镜泊猝然抬起头,床旁的灯芯爆了一瞬,映出樾为之凝重的神情。
“一炷香若不能想出办法,他必死无疑。”
烛光被风声吹的摇晃,刚接到消息的边叙与明夷冲进暖阁,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边叙眼眸猛地睁大,明夷一个踉跄,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
·
“必死无疑……什么叫必死无疑?”
明夷咬牙抬起头,顾不得膝盖间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上前。
“你们不是已经稳住,大师兄的情况了吗?为什么,不能救——”
他眼前的黑色布条逐渐泅浸出一片润湿,哆哆嗦嗦跪到床边,摸索着捧起燕纾的手。
掌中的手指柔软无辜,虚虚地搭在他手心,明夷看不清,即便离得这么近也几乎感受不到从前那令他心安的气息。
“先救救他,一定能先救回来,先续上一条命……”
“没有用的。”姜衍哑声打断他的话。
“他心脉被毒素侵染,金针转魂与我的汤药就算能维持他一刻安稳,强行将命救回来,也不过是另一种饮鸩止渴。”樾为之沉沉开口。
燕纾方才口中呕出的血逐渐由红转黑,如今在樾为之药力作用下,难得安静了下来,头颈无力靠在谢镜泊怀里,仿佛一尊冰雕玉砌的白瓷人偶。
冰凉彻骨,意识全无。
“若毒素不除,心脉无法存续,他最终还是会一步步走向衰竭。”
樾为之深吸一口气:“到时若再来一次……他身体可能连金针续命都承受不起。”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局面,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那若是……有他一缕心头血呢?”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镜泊忽然开口。
下一刻,他手掌忽然一翻,紧接着房间内瞬息亮起,一股温暖如春的灵力从谢镜泊掌心间慢慢浮现。
那是一盏晶莹剔透的灯盏。
灯座呈莲花状,冰玉花瓣萦绕在旁,十二瓣玉莲层叠绽开,中间灯芯处燃着一抹橘红色的魂火,似乎感应到了燕纾的气息,魂火微摇,溅起细碎的金红火星。
那是……长命灯。
“你怎么会有师兄的长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