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那晚大家都没有加班,到点陆续收拾东西。梁璋也收拾桌面,把桌上的小物件都拿起来湿纸巾擦一遍,光洁如新,和他的大脑保持一致。
他要是走的太早,刻意与徐培因避开可能会显得很气急败坏。收拾好后梁璋打开手机看周围影院,位置早都满了,即使培因哥答应,他们也未必能看上这场电影。可这样一想,他又会钻进“反正大概率不能看这都不能嘴上答应一下吗”的牛角尖。
他们是炮友关系,实在没什么立场要这种过亲密的陪伴。何况他提的毫无征兆,徐培因也许有别的打算,不肯答应也很正常。
“梁哥,不会背着我们想偷偷一个人加班吧?”同事路过看他显示器还没关掉出声调侃,“就算没对象,也不能老死在公司呀!”
“就你会说话!”梁璋卷起桌上的文件作势要打,小姑娘立刻咯咯笑着跑开了。
一打岔的工夫,徐培因已经从办公室出来,戴好帽子围巾手套。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表情如常,对着还在穿外套的几个同事催促,说他们动作太慢,下班还是不够积极。
梁璋拉上外套拉锁匆匆跟上,两人进了同一班电梯。有同事在聊桌上放什么绿植旺财,徐培因很自然加入了对话,梁璋不懂风水,闭嘴听着。
到地下车库,他们的车位也不在一边,要分别的时候徐培因和他说话。
“走了,明天见。”
梁璋点头,脸上应该没带情绪:“明儿见。”
他站在车门前时徐培因还有一段路,皮鞋在车库光滑的地板上踩出不轻不重的回响,梁璋不急着上车,回头看他的大衣角,摆动很轻微。
培因哥的腿是长而笔直的,鲜少见他翘二郎腿,梁璋有时会可惜他爱穿长款外套露不出腿。
他再多看两眼,手扶着车把手一点点往外扣,心里生出种奇异的紧张。他怕徐培因回头,抓个现行,他这副嘴脸让人看低。
可徐培因始终没回头,脚步稳稳地向前走,直到隐入拐角。梁璋这时候才拉开自己的车门,又有些不满他没回头,怎么都是不高兴,实在有点为难人。
他开着半拉车窗一路回家,脸上都是冰的,冲进房门打开电视。他自己有家庭影院,看电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是坐在沙发上,他意识到邀请培因哥看电影很难,邀请培因哥来自己家看电影更是难上加难。
播到二十分钟,梁璋关掉电视,他也并不是真的想看电影。
上班还好,到这一周末才是难熬,梁璋这下不知道该怎么问培因哥晚上还要不要做。他从前都是鼻子底下就是嘴,张口就问,这回只是被拒绝一次看电影就变成哑巴了。
他还是订了花,如果再被拒绝,没开车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带回家。
周五晚稍微加了一会儿班,八点半梁璋关机,跟着一起走的同事坐电梯下去时徐培因还没出来。他走到那家花店,已经提前和店主打招呼要加班,那束花就被放在门口台阶上,让报纸盖住,很遗憾并没有被谁偷走。
梁璋并不是很懂花,大多提个颜色就让店主自己发挥。圣诞周就兴大红大绿,他掀开报纸,万年青和雪松中难免插了两朵红玫瑰。
梁璋低头嗅了嗅,玫瑰的香气太有存在感。看电影都过分,玫瑰岂不更越界?
正发着呆,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竟然是徐培因。
“喂……”
“你在哪儿?”培因哥的声音轻轻地抱怨他,“你不还我胸针,那个我周末还要戴。”
梁璋捏紧花束外层的包装纸:“没有,我在花店。”
那边明知故问,“给我买花吗?”
梁璋说:“我还能给谁!”
徐培因在那头笑了下:“那你在花店那里等我吧,我把车开过来。”
大概十分钟,奔驰停在路边打了双闪,梁璋三步并两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把花束捧给他看。
“这个是圣诞款……圣诞就是这样,红红绿绿的。”他有些拙劣地想解释为什么有玫瑰,“我放后座吧。”
“你先拿着吧,”培因哥开着车不看他,“放后排就闻不到香气了。”
“哦。”梁璋只好系上安全带,抱住那一小束花。
一路上胡思乱想,等进了家门,他摸上衣内衬的口袋,拿出那枚上次带走的胸针,是朵雪花。
“那个胸针……”
梁璋摊开手心,没料到培因哥并没有拿胸针,而是搂他的脖子,将自己嘴唇送上来亲吻。
他赶紧又攥拳省的胸针掉下去,一边揽住培因哥的腰。
培因哥居然有一点僵,搭在他脖颈后的手不太明显地哆嗦了一下。那双唇只是贴上来,露一点舌尖猫似的舔他的唇瓣。梁璋受不住他这种猫喝水地挑逗,一口咬住那条舌头,恨不得拆吃入腹。他一定是咬疼人了,听见对方喉头溢出的咕哝,从连着的舌传导到耳中。可是梁璋确实有点不满泄愤,啃啃嘬嘬,把两片唇都吃透了。
再松开人,徐培因差点没呼吸上来,口鼻并用的喘气,唇上的红都晕过边界,犬齿留下的牙印清晰可见。
梁璋后知后觉过分,默默移开眼神,又把胸针塞进他手里:“胸针在这里。”
徐培因的手半遮着嘴,掌心对他,稍微挪开点就看到指缝间被咬红的唇。他也不讲话,抬起睫毛瞥了梁璋一眼,然后伸手从他手里取走了那枚雪花。
“针都捏歪了。”培因哥放下手,抿了抿唇,没有追究他的各种错误。
梁璋低头,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