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语气一叹,“但愿一切如你所愿罢。”
“师兄放心,他已经知道还有一个师弟未曾见过,就算他想要做什么,也不会是现在。”卓释然淡淡道:“况且我也给他提过,师兄如今的功体已经恢复,大光明剑法也已经突破第十五式,以他的性格,又如何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
“哼哼。”石屋内一阵轻哼,语气却有些许赞许,“这些年你道也有些长进了。”
“不过,”卓释然语气微沉,“师兄如今的功体,到底恢复至各种程度了?”
石屋内沉默一良久,当才缓缓道:“魔种之伤非同一般,我花了这二十年,如今也不过恢复七成左右,所以始终无法突破光明十六式,闭关之中虽有觉悟,但终究力有未逮。”
卓释然闻言,神色闪过一抹凝重,他沉声道:“不瞒师兄,魔教已经死灰复燃了。”
“哦?”石屋内话音陡然一凛,“消息当真?”
“假不了。”卓释然沉声道:“所以这一次我非去不可,至于剑宗,就拜托师兄了。”
这一次,石屋内再没有声响。
卓释然终于转身面对那两扇窗户,然后深深一躬身……
长安远郊,百花山城,春秋阁。
百花山城坐拥千顷之地,春秋阁座落其中,有阁楼九层,威严大气,气象恢宏。
如今人们提及春秋阁,先想到的就是四句话,那四句话便是:
“一花独秀,春夏秋冬,风花雪月,谈何容易。”
而这四句话中包含的人物,就是代表了春秋阁。
春秋阁顶层九楼,名为一花独秀,乃是当今春秋阁阁主花自飘的起居之处,为春秋阁最重要的所在,常人绝难进入。同时江湖上也用这句话来形容花自飘。
春夏秋冬,则指的是花自飘贴身的四位剑侍,她们虽都是女子,但据说都剑法高绝,相貌惊艳,各有风姿。
风花雪月,则是春秋阁除花自飘外武功最高的四名高手,他们形迹隐秘,各怀绝技,是花自飘手下最重要的人物。其中风花雪月中的花念初,不但身手不凡,更是花自飘最为喜爱的亲生女儿,受尽万般宠爱。
谈何容易,指的是春秋阁四大堂主,这四人掌控着遍布江湖的三百六十五处堂口,是花自飘号令半座江湖黑道势力的重要力量。
春秋阁号令天下黑道,势力遍布江湖。阁主花自飘为人喜怒无常,亦正亦邪,武功深不可测,剑法尤为精妙,二十年前便已经与剑宗卓释然号称剑界双奇,掌中一口秋水浮萍剑名动天下,至今少有敌手。
花自飘今年四十有三,他除了武功深不可测,是号令天下黑道的春秋阁之主外,他还有另外四个特点。
第一,他喜欢名剑。如今的春秋阁内,收藏的古今名剑不下百柄。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将剑宗之主卓释然的佩剑“天殊”也收藏在春秋阁内,但这个目标至今尚未实现。
第二,他喜欢风雅,或许是因为他本就姓“花”,所以他尤其爱花,爱各种各样的花。以至于他浑身都是百花的刺青,百花山城内种满了天下奇花,百花之名由此而来。
第三,他有洁癖。花自飘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他容忍不了半点污秽,所以他每天至少要洗三次澡,换三次衣服,起居之处必须纤尘不染,否则他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所以每天负责打扫一花独秀的侍女多达二十五人。
第四,他喜欢女人。喜欢女人或许称不上什么特点,天下所有男人几乎没有不喜欢女人的,除了太监。可太监有时候也有例外,只是有心无力而已。但花自飘喜欢女人和其他男人喜欢女人是不同的。别的男人喜欢女人,最终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得到女人。但花自飘喜欢各种各样的女人,并非是要占有,而是纯粹的欣赏,就像他喜欢欣赏各种各样的花自一样。他喜欢的女人或许不是最貌美的,但一定都很特别。但到底要多特别的女人才值得他欣赏,旁人自然不解,只有他自己明白。所以他虽风流,却绝不下流。如今百花山城内住着许多女人,那些女人尽管有不少人都与花自飘有了关系,但她们却都毫无怨言,不求名份,心甘情愿的跟随他。而花自飘本身就是一种异类的存在,他身上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魅力,能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心拜倒。
除了这四个特点外,江湖上对花自飘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自命风流,其实就是一个仗着武功权势为恶江湖的大恶徒。有人说他活得随心所欲潇洒从容,不但武功高强,更手握权柄,随便一跺脚就会让半座江湖颤抖,人生于世,便该有此作为。而他真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只有花自飘自己知道。
此时此刻,春秋阁九楼中,虽已年过四十,却依然面容俊逸不凡的男子正从白玉打造而成的巨大浴盆中缓缓起身,他一头长灰白相间,浑身刺满了颜色鲜艳各异的花朵,而他那俊逸非凡的脸上,眉宇之间却隐隐有种嚣邪之色,让人一见,便不由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奇特之观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春秋阁主,花自飘。
宽敞得有些夸张的阁楼中,雕梁画栋,绸幔低垂,布置得极为精致奢华,无论大小摆设,书画精巧,无一不是价值不菲。其中摆设最多的,自然就是各种各样的花。而在那张巨大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用玉石打造而成的架子,上面横放着一口同样风华绝代的长剑,正是名动天下的名剑之一——秋水浮萍。
花自飘一站起身,立刻就有六名容貌清丽脱俗地侍女手捧衣衫上前,手脚麻利却又无比轻柔地为他擦干身体,然后再为他穿好衣衫。
那一身衣衫质地极佳,绣满了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乃是只为当朝权贵所用的丝绸缝制而成。但这件价值昂贵无比的衣衫,却仅仅是花自飘休息的睡袍而已。
在侍女们为花自飘穿衣之时,阁楼外隐约传来了一阵细微地脚步声。随后脚步声在外厅屏风后停住,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花自飘脸色淡然,他长着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此刻眼眸微闪,随口问道:“出云山有消息了?”声音清脆却又带着磁性,有一种成熟男人独特的醇厚感。
“回阁主,有一封加急密信,是从剑宗来的。”
随着低沉普通的话音,屏风后转出一个男人。此人相貌平平,年约五十上下,面色白皙,中等身材,衣着普通,是那种一走入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那类人。
但春秋阁内却从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普通人,也从没有人敢轻视他。因为他就是花自飘最信任,也是春秋阁幕后大总管,项隐。
项隐人如其名,多年来辅佐花自飘掌管春秋阁,虽能力群,却绝不轻易显山露水,他为人处世就像他名讳中的那个“隐”字一样,如果说花自飘是耀眼的光,那项隐就是光之后的影,虽如影随形,却绝不显眼,或许除了花自飘外,世上无人能清楚他的深浅。
花自飘已经穿好了睡袍,随意走到一张丝帛铺就的软塌前,塌上早就备好了一杯酒。酒是刚从烫水里温过,还微微冒出热气。花自飘喝了一杯酒,依然面不改色地问道:“卓释然怎么说?”
问完这句话,花自飘就坐上了软塌,立刻就有三名侍女上前,两女为他捏肩揉腿,一人为他斟酒,动作极尽细腻小心。
项隐站得远远的,闻言躬身道:“回阁主,卓宗主在信上说,明日一早,就会赶赴洞庭了。”
“很好。”花自飘接过侍女的递过来的酒杯,缓缓抿了一口,淡淡道:“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也出吧。”
“是。”项隐回了一句,而后略微沉吟,开口问道:“不知这次出行,阁主想要带谁同往?”
花自飘轻舒口气,似乎极为享受侍女们的服侍。他顿了片刻,问道:“最近阁中有哪些人在?”
项隐沉吟片刻,答道:“回阁主,四位堂主皆有任务在身,目前不在长安。至于风花雪月四位,除了大小姐离开外,其余三人都在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