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庄子休所遗留的气局,本就是大梦一场吧。
颜欢对那刻有“庄子墓”的石碑拱手作揖,道谢一声,便转身离去。
“祖师叔,这前面还没走完呢!”刘不鸣说道。
颜欢回头笑道:“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刘不鸣叫醒了一旁的庄贤,小道士还在做着美梦,哈喇子打湿了宽松轻薄的道袍。
“祖师叔醒了吗?”
“要回了!?我还没看见墓中的金银马驹呢!”庄贤听师父说,祖师叔福缘深厚,要是墓旁有什么宝驹,那便一定会见到。
“都是些传说故事,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刘不鸣拖着睡意绵绵的小徒孙就朝观内走去。
“祖师叔大梦一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你那师父去魔都参加宗教讨论会了,指望不上,观里就靠咱们爷孙了!”
庄贤眨眨眼,说起梦,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祖师叔的梦一定和寻常人不一样。
“祖师叔,您梦见了什么啊?”
颜欢闻声驻足,看着蹦跳赶上来的少年。
算起年纪,颜欢还不庄贤一轮,喊叔都算不得,可一口口“祖师叔”喊出,仿佛真的将距离拉远了。
这少年眼中含带着的崇拜和尊敬,掺不得一丝作假。
“梦见了一场机缘。”
“什么样的机缘?”
“机缘见者自悟,从嘴里说不出来。”颜欢选了一种故作高深的说辞。
庄贤难改心中艳羡,低声问道:“我要是修行久了,也会得逢一场机缘吗?”
“自然。”颜欢点头道。
“太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梦见开学模考的答案呢!”庄贤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你小子!
颜欢本想将话收回去,一旁的刘不鸣早早撸起了道袍。
砰!
一记板栗就敲在了庄贤的脑袋上。
“好好学习,不得胡思乱想!”
“哦···”
教训完了徒孙,老道人急忙拱手向前。
“祖师叔,这孩子口无遮拦,还请不要见怪。不过论说心性本心,我自觉是没有看错眼,所以才允许他入观学习。”
“我知道。”颜欢指了下右眼,“这世间大多数人,在我眼中都藏不住事。”
“庄贤,你若是五年之后,初心不改,我也送你大梦一场如何?”
这大好的机缘自然不能错过,捂着脑袋的少年欣喜点点头,拱手拜谢。
这一拜,旁边守着的刘不鸣差点都看红眼了,他思考了好些时间,终于忍不住舔着脸说道:“师叔祖,实不相瞒···”
“我觉得我自个儿心性也尚可···”
颜欢忍不住笑道:“怎么和小辈比上了?”
刘不鸣尴尬一笑:“这要是旁门,自然不敢如此厚颜无耻,但既是南华真人传承,都是一脉相传,再不要脸也得斗胆开口。”
“那等我回来再说,怎么着我也得对得起你们这一口口的‘祖师叔’。”
“祖师叔,您这才前脚刚到,怎么后脚就要走啊···”
“我在此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颜欢回望,远处云海翻涌,如银浪推涌天际,在那云雾深处,隐隐可见一座山的轮廓时隐时现,似有若无。
山巅之上,流岚缭绕,光影交错。忽而一阵微风拂过,云雾缓缓散开,一抹青翠自云间露出,如碧玉在晨光中微微闪耀,几道飞瀑从悬崖倾泻而下,似银线坠入云海,激起层层白浪,又瞬间没入无边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