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说:“前辈这样说,是表明前辈忠孝朝廷,视死如归,其节甚高,精神可嘉!
“然而,前辈却大谬特谬了!
“前辈应该明白一个简单道理,这就是每家每户的神榜上,写在正中的那排字‘天地君亲师’,作为人,应尽忠尽孝的,却是‘天地君亲师’!
“然而,前辈们都把位居中间的‘君’,看成至高无上了,天和地,才是最高尚的!
“而天,以没读过书的晚辈的理解,就是黎民百姓,‘君’爱黎民,就是顺天,‘君’害百姓,就是逆天,前辈对于一个逆天的君王和朝廷,还尽啥忠呢?
“前辈如此效忠逆天君王,岂不是也跟着逆天了?
“晚辈们杀昏皇帝,杀恶贪官,杀朝廷爪牙,乃是替天行道,而前辈食了奉禄,按理是应当为朝廷办事,但前辈想过没有,朝廷给您的奉禄,是从哪儿来的?
“还不是从百姓兜里硬掏出来的呀?绕了一大圈儿,还是‘天赐’的嘛!
“所以,前辈应当为百姓孝忠,才是真正的节操,真正的孝忠,前辈切不可学杨胖猪们的愚忠,那是愚不可及的愚忠呢!”
秦良玉是何等智慧?
秦良玉以前虽然全心全意报效朝廷,那是因为一直都是这个心思,也就是说,骨子里的观念,都是全心全意报效朝廷的。
此刻听了张献忠的这一席话,她哪可能听不懂呢?
但是,自己是败军之将,是苟活之人,在强敌面前,撑死了多杀他们些高手,但能扭转乾坤吗?
秦良玉于是说:“张献忠,本帅念你虽然没读书,但说话还算在理,也还懂礼节。
“不过,本帅已是败军之将,丧家之犬,虽然本帅母子还有些功夫,但大势已去,再多杀些人,也无济于事,你还是赶紧把我娘俩杀了吧!”
张献忠说:“前辈何苦要一谬再谬呢?
“您也不想想,就算晚辈打不过您,但要杀你,又何须过招?
“你的一个都司,都还不是被我们杀得一个不剩了吗?
“我们在这里说话的这么一小会儿,您这衙门里面的其他所有人员,此刻也都全部杀光了,那为什么不杀您呢?
这就像晚辈杀了无以计数的人,但都是杀的该杀之人一样嘛,晚辈杀过那个百姓呢?
“前辈母子虽然曾经是朝廷的帮凶,但是,前辈治军,恩惠下属,前辈屯军之处,爱护百姓,说明前辈并没有做过恶事,属于恶人堆的善辈啊!
“现在,前辈曾经帮凶的朝廷,就要灭亡了,到现在,朱明王朝只有边关还有兵了,李自成不久就会推翻崇祯了!
“朱明气数已尽,前辈何必再为已亡的朝廷尽愚忠呢?
“以前辈母子的修为和学识,何不弃暗投明,当然不是投向晚辈的义军,那前辈断然是不会接受的,但是,前辈可以投向百姓啊!
“前辈可以为百姓谋福啊!
“比如,前辈在石柱办一所为百姓传授武功和文略的文武馆,再办一所能保全百姓财物的镖行,这多好啊?
“而且,还能够保石柱百姓一方平安,功德可大着呢!
“晚辈诚望前辈三思!”
听了这一席话,秦良玉的心里,还真的开始活泛了呢!
这个张献忠哦,看他大大咧咧,说话欠缺文雅,却处处说到了道理上!
照他这么说,咱母子却实还能为石柱百姓做很多事情呢!
秦良玉这一下想通了,说:“张献忠,看你这小子说话倒还在理!
可是,你们把我马府都灭门了,我母子二人就算有心再为石柱百姓做些事情,也没办法啊?”
“这个嘛,前辈勿虑!”
张献忠见终于说动了秦良玉,赶紧说,“一会儿就请前辈母子回马府看看!
“城里的该杀之人,全都灭了门,唯前辈的马府,却是秋毫无犯的!
“何况,城里的武馆、镖行、县衙和您这军营,还有七家富豪,赌馆镖行,都是空着的呢!
“只要前辈有心为石柱百姓做事,条件有的是!
“要是前辈因为官清廉,本钱不足,晚辈还能资助前辈一把呢!”
马祥麟在一旁听着,虽然不好打断母亲的对话,但心里还是同意张献忠的说法的,就等着母亲做决定。
秦良玉听了张献忠竟然没动马府,心里生出了几分感动,抱拳说:“张献忠,你小子听着,本帅听懂了!
“好,感谢你和你的兄弟们,能够另眼看待本帅母子!
“这样,本帅决定了,就依你张献忠所说,留着性命,再为石柱百姓做些事情!
“这样,此刻你们也很忙,本帅母子也须先回去打理打理,明日中午,本帅在府中备酒三十桌,答谢你和你手下的主要兄弟!
“先拜托你告诉全军将士兄弟,马府地方小,没办法答谢全军,就拜托你等,明日中午替全军兄弟喝酒了!
“就此别过,务请明日中午光临寒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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