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雁策马冲进小院时,火舌已经舔上房梁。
她跳下马背的瞬间,看见母亲拖着血痕从火场爬出来,嫁衣下摆烧得只剩焦黑的布条。
“娘!”她扑过去抱起阮惜文,现母亲的膝盖又碎了,这次是和自己走太多路造成的。
阮惜文冰凉的手抚上她脸颊:“真好……最后见到的是你……”
她的视线越过女儿肩头,仿佛在看某个幻影,“那年你出生……我也是这样……抱过你一次……”
庄寒雁的眼泪砸在母亲脸上。
她想起陈嬷嬷说的,自己刚出生就被诬陷成鬼胎,是母亲跪遍全府才保住她的命。
“我背您去找大夫……”她试图背起阮惜文,却摸到满手黏腻的鲜血。
“听我说……”阮惜文拽住她衣襟,“庄仕洋书房……地砖下……”
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她,“红木匣……你出生的真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场突然爆出巨响,梁柱轰然倒塌。
火星四溅中,庄寒雁看见宇文长安的遗体已经被火焰吞没,他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娘,我们走……”她又要去抱母亲。
阮惜文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香囊塞给她:“去找……苏宁……他会保护好你的。”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娘这辈子……最对不起……”
话未说完,那只满是疤痕的手突然垂落。
庄寒雁死死抱住母亲尚有余温的身体,喉间出幼兽般的呜咽。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阮惜文安详的面容。
庄府大门前,庄寒雁手中的匕还在滴血。
那是她从母亲心口拔出来的,上面淬着庄仕洋下的毒。
“开门!”她一刀劈在朱漆大门上,刀痕正好斩断门环上的貔貅图案。
城防军的脚步声从长街两端传来。
庄寒雁恍若未闻,继续用刀刻着门板。
木屑纷飞中,一个“弑”字渐渐成形。
“苏夫人。”傅云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缓缓转身,看见昔日盟友穿着御林军铠甲,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三百名弓箭手在巷口列阵,箭尖在雪光中泛着寒芒。
“让开。”庄寒雁的嗓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傅云夕的剑纹丝不动:“圣旨命我保护庄大人修编《裴党案实录》。”
“实录?”她突然大笑,笑声惊起飞鸟,“他杀我母亲,毒杀亲父,这就是你们要的实录?”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过她耳畔钉入门板。
傅云夕猛地回头呵斥:“谁放的箭!”
庄仕洋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傅大人,陛下可是说过……格杀勿论。”
庄寒雁突然冲向大门。
傅云夕的剑尖抵住她心口,却在刺破外裳时硬生生停住,剑锋挑出了那个染血的香囊。
“红木匣……”他压低声音快说道,“你母亲有没有……”
庄寒雁趁机撞开他,匕直取门缝后的庄仕洋。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瞬间,府门轰然闭合,匕“铮”地一声扎在门钉上。
傅云夕从背后抱住她:“你杀不了他!皇帝需要他指认……”
“那谁替我娘偿命!”庄寒雁反手一刀划破他脸颊,“你吗?傅大人?”
血珠顺着傅云夕下颌滴在雪地上。
他松开手,突然扯开铠甲露出心口烙印,那个残缺的“阮”字正在渗血。
“三个月。”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给我三个月……”
城防军的火把照亮半条街巷。
庄寒雁看着傅云夕被士兵们簇拥着退走,突然捡起地上弓箭,一箭射向庄府最高的那扇窗,那是庄仕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