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任由她们摆布,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
而后背的伤势经过一夜的恢复已经好多了,这具身体已经得到了主人的改造。
不知情的丫鬟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背上的伤,手法轻柔得不可思议。
“三小姐,四少爷今早被主母责罚了。”一个圆脸丫鬟凑近庄寒雁小声说道,“因为他说……说主母不该那样对您。”
寒雁指尖一顿。
庄语迟?那个昨日还将她推入池塘的少年?
“语山少爷也解了禁足。”另一个丫鬟补充道,“说是多亏了昨晚的乱子……”
寒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庄家这潭浑水里,每个人都在借力打力。
坏人装好人,好人装坏人,有的时候真真假假很难让人分辨。
只见她拿起傅云夕留下的那瓶药盒,想起了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警告。
游戏才刚刚开始。
……
花厅内,鎏金烛台上的蜡烛烧得正旺,将围坐在紫檀圆桌旁的众人脸色映得明暗不定。
庄老爷端起青瓷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
“今日请诸位来,是为寒雁的去留。”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她终究是庄家血脉,流落在外十二年……”
“老爷!”周姨娘突然打断,手帕绞得死紧,“妾身自然心疼三小姐,可语迟的婚事……”
她瞥了眼身旁闷头吃菜的儿子,“刘家昨日来信,说若那赤脚鬼还在庄家……”
“啪!”庄老爷重重放下酒盏,酒液溅在绣着金线的桌布上,“什么赤脚鬼!那是我女儿!”
主位上,阮惜文冷眼看着这一幕,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敲击桌面:“老爷在工部这些年,没少受刘侍郎照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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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轻柔,却像刀子般锋利,“为了个灾星,值得吗?”
“这……”
寒雁安静地坐在末席,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
她垂眸看着腕间的恶魔符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姜似如影子般立在她身后,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不如……”此时周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突然开口提议,“给三小姐说门亲事?及笄的姑娘了,嫁出去岂不两全其美?”
桌上一静。
庄老爷眉头微展,周姨娘也松了口气般松开绞紧的手帕。
然而这个大丫鬟的话就是她嘱咐的。
“这主意好!”庄老爷拍案道,“我明日就请……”
“老爷。”接着那个丫鬟却是再次怯生生地补充,“京城媒婆们……早听说三小姐的名声了,恐怕此事并不是太容易。”
未尽之言让席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寒雁轻轻搅动碗里的羹汤,汤面映出她嘴角讽刺的弧度。
赤脚鬼的名声,竟比儋州港的血案传得还远。
“带我去看看祖母。”寒雁突然起身,裙摆扫过满地狼藉。
“是!三小姐。”
回廊上,姜似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傅云夕离京了,去了儋州。”
寒雁脚步一顿:“查我?”
“查真相。”柴靖把玩着腰间玉佩,“有意思的是,他特意去看了你叔叔的坟。”
寒雁腕间符文隐隐烫。
那夜海盗屠村后,她亲手将叔叔婶婶埋在儋州最高的山崖上,面朝大海……
“还有更有趣的。”柴靖凑近她耳边,“当年说你“赤脚鬼”的段天师,竟然突然现身在京城了。”
寒雁瞳孔微缩。
十二年前那个白须飘飘,指着刚出生的她大喊“此女赤足而生,乃大凶之兆”的老道?
“在哪?”
“巧了。”柴靖轻笑,“就在老太太病前,有人看见他进了庄家后门。”
话音未落,松鹤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赶过去时,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喊着:“别过来!赤脚的……赤脚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