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这种过人天赋,赵怀阳怎么也?不能说他教不了。
他猛然转头质问首座:“天枢仙君任客卿长老,是盟主同意的?”
沈琢回神,淡淡道:“墨宗如今没有钜子,恭长老力不从心,刚才向我要人,我没有理由不允。”
盟主将钜子革职下狱,墨恭撑不住偌大的器修第一宗,沈琢名下就一个徒弟,最近还闲得养猫养鱼让山里开花,不给沈凌夕给谁?
赵怀阳彻彻底底被?噎住。
他们不知道的是,墨恭长老并没有胆量向仙盟总部提要求,是沈凌夕在背后教他这么做的,为?的就是顺理成章以墨宗之名收慕长渊为?徒。
上神早就看?出?,仙门百家不会那么轻易让慕长渊拜入墨宗,肯定要想方设法刁难。
众仙还处在震惊之中,上神望向慕长渊,年轻昳丽的脸上分明一副“你满意了吧”的表情。
魔尊:“……”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就想按住上神亲得他满脸慌张。
他们站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清清白白仿佛刚有交集的两个人,其实?早已暗渡陈仓。
慕长渊打量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圣洁的白袍,触碰到那具白璧无瑕的身体。
沈凌夕被?他看?得耳根有些发热,不待众仙作出?反应,便板着脸问他:“慕川,你可愿拜我为?师,由我来对你行使管教之职。”
浑身写?满“刺头”、“难搞”、“邪门”、“蹊跷”的病美人,这时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惊讶且无辜的表情。
他望着沈凌夕,就好?像要从清澈的眼底,直接望进无情道心一样。
这种目光极具侵略性,好?像眼前的不是他的前辈、师长,而是他的猎物。
栖仙台上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严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裴青野捏紧了象牙扇骨,薄欢怔怔出?神,连座得较远的方源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少顷,慕长渊忽然勾唇一笑,眼角泪痣盈盈动?人。
魔尊学着仙修的做派,双手在身前交叠,对着沈凌夕一揖而下,口中念的却是凡人的礼:
“师道尊崇,立仁立德。传学授业,教化解惑。感念师恩,天地为?鉴,自此千古,同心同德。”
以下犯上
众仙修不是没听出拜师词被改,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仙盟还有自己的一套拜师礼,与祭天大典一起举行?,仪式上和凡间有?许多不同。
比如人界的“束脩六礼”就是免了的。凡人需要?愁吃愁喝,弟子拜师时?总会?送上一些礼物表达心意,上仙们塑金身多年,早已辟谷,不需要?这些。
但任何仙修都不会?拒绝妖兽灵核和天材地宝,这些是修炼材料,仙境空气中?的灵力过于?稀薄,仅靠汲取天地灵气这种方式修炼,速度就和鬼界的游魂差不多。
所以?拜师后,新弟子们就要?一边修炼,一边考虑“谢师恩”的事了。
按照传统,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就要?给师父送一份礼物,或是稀有?的天材地宝,或是高阶妖兽的灵核,又或者斩杀一只魔修,甚至去争“北斗七子”的位置也?行?。
总之要?感谢师父和宗门的教诲。
问题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有?点内卷,很?多弟子会?为?此铤而?走险。
大宗门不缺修炼资源,师父会?把资源作为?奖励分配下去,让弟子增强修炼,然后弟子再献上谢师礼,如?此循环下去。
算是仙门特有?的一套经济体系。
慕长渊听完仙门弟子内卷的一生后,忍不住感慨:“和传|销|组|织相比,起码仙修业务是真的……所以?你和沈琢算是各修各的?”
沈凌夕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你现在得叫我师尊,还?要?用敬语。”
慕长渊挑起漂亮锋利的眉梢。
天枢仙君作为?墨宗新聘的客卿长老,唯一的“任务”就是教弟子。
墨宗搬出了仙盟总部,只在槐序峰的半山腰设了办事点,每次有?弟子过来就住在这边。
对于?刚请回来救急的这位元婴宗师,墨宗奉为?座上宾,把一切能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他们不仅包办了“木兰”的一切修炼资源,还?答应给沈凌夕炼三件天阶法器。
上神婉拒了。
沈凌夕先前拿走缚魂锁属形势所迫,以?为?用神器可以?压制住魔尊的天生魂元体,结果慕长渊是带着大圆满的魂元穿回来的,如?今缚魂锁已经变成了俩人的情趣小玩具,就更不可能还?给墨宗了。
但毕竟是上古神器,上神也?不能白?占人家一件珍稀宝物,总得做点什么把这人情还?了。
收徒就变成水到渠成的事。
自?古锦上添花者众多,雪中?送炭者却寥寥无几,慕长渊和沈凌夕相继伸出援手,人品心性由此可见一斑。
上神刚提议完,墨恭长老就差点拜倒在地——钜子现在是戴罪之身,墨恭以?前从未管理过宗门,是硬着头皮顶上的,确实不知如?何服众,更担心这样有?天赋又叛逆的弟子一旦闯祸,宗门没法帮他兜住。
沈凌夕是盟主亲传弟子,辈分自?然与其他仙修不同,肯出面接下烫手山芋是再好不过了。
一场皆大欢喜的拜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清晨时?分,槐序峰上的雾气刚刚散去,百鸟啼鸣时?,雕花窗边的铜镜里清晰倒映出两道身影。
上神站在魔尊身后帮他梳头簪发。
乍一看俩人容色相当,又都穿着白?袍,沈凌夕垂眸拢着长发,慕长渊从镜子里偷看他,新师徒之间没有?恭敬服从之意,倒透出几分鹣鲽情深的模样来。
魔尊的关注点都放在一件事情上,而?是——沈凌夕在跟他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