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内灯火通明。
程慕回去时,沈奕正在书房等他。
那个男人坐在书桌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冰冷而淡漠,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而非一个人。
程慕在门口站定,低声道:“属下回来了。”
沈奕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盯着他,像是在细细审视着什么。
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半晌后,沈奕忽然轻笑了一声,语调不疾不徐:“怎么,秦舟留不住你?”
程慕垂下眼,沉默不语。
沈奕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语气似笑非笑:“他不是想带你走吗?你不跟他走,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程慕低声道:“属下效忠沈先生,从未动摇。”
沈奕闻言,轻轻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效忠?”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下一秒,他猛地拽住程慕的衣领,将他逼近,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丝危险的冷意:“程慕,你的忠诚,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程慕心头一震,却没有挣扎,只是垂眸不语。
沈奕盯着他,眼底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愠怒,又像是不甘。他的手指缓缓收紧,声音冷得像是从刀刃上滑过:“你不敢走,也不会走,对吧?”
程慕依旧沉默。
这一刻,他听到了沈奕轻轻的嗤笑,带着些许嘲弄,又仿佛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既然这样——”
沈奕松开他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着桌上的文件,语气淡漠:“那就别让我失望。”
他没有再看程慕,而是随手拿起一支烟,漫不经心地点燃,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程慕站在原地,低着头,嗓音极轻:“属下明白。”
沈奕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眼,指尖轻轻弹落了一点烟灰。
这天夜里,程慕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他没有开灯,半黑半明中,他缓缓解开内里衬衣,看着肩膀和腹部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但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他低下头,轻轻抚过那些旧伤,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可他的心口,却隐隐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他知道秦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沈奕不会在乎他的忠诚,也不会在乎他的生死。
可他依旧选择留下。
因为他早已无法离开了。
房间内静得可怕。
窗外,风声呼啸,唯有床头那盏昏黄的灯散着微弱的光,映在程慕苍白的脸上,衬得他眉眼更显寡淡而沉静。
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肩头的伤口,力道极轻,仿佛连疼痛都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几日,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彻底恢复,但沈奕从未问过一句。他也从未指望过他会说什么。
程慕早就明白,沈奕的冷漠并非刻意,而是本能。他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忠诚,更不会为谁停留。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愿意站在他身后。
就像影子一样,哪怕被遗忘,也不曾离开。
翌日,沈奕的命令下来了。
“今晚的宴会,你陪我去。”
程慕微微一怔,但并未多问,只是低声应道:“是。”
他知道,那些宴会,沈奕从不缺少陪伴他的人。他的身边,总有各式各样的人环绕着,恭维的、依附的、甚至觊觎他的,无一例外。
而程慕,作为他的影卫,从来不会被允许站在光里。
可这一次,他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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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设在城南的一家高级会所,那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沈奕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显得冷峻矜贵,气场压迫感极强。他并未像以前一样搂着哪个莺莺燕燕,而是随意地端着一杯酒,目光淡淡地扫视着整个会场。
程慕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向来是藏在暗处的,保护沈奕安全,而不是站在这样的灯光下,任人打量。
然而今夜,他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之一。
一部分人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另一部分,则是在揣测沈奕破天荒让一个影卫陪同出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