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昌黎本是鹤州渭西县人,年方十七。
前几年举家迁至府城,因四处拜学皆碰壁,无奈之下才进了梁夫子的私塾,这一待,便是三年。
此人,正是去年院试榜的第九名。
十七岁的禀生,仅比那出身书香门第的沈公子年长一岁。
这天赋,何其卓越!宋应知满心羡慕!
再说这秦泺,鹤州兰阳县人,年仅十四岁,虽只是童生,但人家十二岁才启蒙。
寒窗苦读两年,归来已是童生,且还是第二名!
亏得一开始卢昌黎说他两年还考不上秀才时,自己还想安慰安慰这位师兄……
如今他只想安慰自己。
这人天赋的逆天程度,宋应知听了都想落泪,要知道,他五岁启蒙,悬梁刺股五年!才得了个孙山。
人家只与梁夫子吵两年架就轻松斩获第二名。
同样是第二名,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越聊,宋应知越自我怀疑,到后面,他干脆借下午还有事的由头,迅逃离私塾。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饮恨当场……
回到小院时,宋应明还在呼呼大睡,宋应知将书袋放回屋内,转头去敲二哥的房门。
“二哥!快醒醒,咱们出去吃饭。”
活了两世,宋应知都不会做饭,他只能祈祷宋应明最好会做,不然顿顿都在外面吃,迟早会吃穷。
“二哥!”
“二哥!”
接连叫了好几声,屋内都无回应。
他心知二哥定是太累了才会睡得这么熟,自从他们来府城后,每天都忙忙碌碌,二哥半大小子扛着那么多行李,不累才怪。
他也困,可退房这事拖不得。
宋应知打算自己去牙行。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提笔给宋应明留了两句话。
将纸用石头压在宋应明房门前,他便带着租契与路引,轻手轻脚地离开,独自前往牙行。
到牙行时,牙人正与一位卖孙女的老婆子讨价还价。
只听牙人扯着嗓子嫌弃道:“你这孙女又瘦又黑,跟个猴子似的,哪户人家能看得上啊?!”
宋应知抬眼望去,见小姑娘怯生生地拽着老婆子的衣袖,既不吵也不闹,只是低着头拼命抹泪,懂事得令人心疼。
“俺孙子过几日就要娶媳妇了,聘礼正好三两银子!您行行好,再多给一两吧!”
老婆子眼里全是对银钱的渴望,全然不在意卖的是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你想要银子也行,那就签死契吧,我给你五两银子!”
“太少了!那可是死契!再加点儿……”
最后,女孩以六两的价格签下死契!那老婆子拿了钱,欢天喜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女孩默默在原地流泪,没多久,就有两个婆子进了牙行将女孩带走。
整个过程,宋应知都只是默默旁观,他身负两世记忆,尚且救不了自己,又怎管得了他人。
人都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