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牛车这会儿人还少,赶车的老陈头正抱个鞭子坐在车边打瞌睡,十月付了两文钱便自顾自先上车等着了。结果很快,村里前街老李家大儿子,李大壮揣着手也坐车来了。
这人比她大个三四岁,小的时候还曾经一起玩耍过,只是后来渐渐大了,也就不怎么往一块玩了。
这会儿见了面儿,十月便笑着点了点头,这人一看是她便打了招呼,然后跟老头付了钱之后就好奇的问道:“哎,还真是你啊!我刚才就寻思我是不是看错了?”
“哦?李大哥看见我了?”
“是啊!我今儿去衙门问问明年服劳役的事儿,结果我就见有个人刚从里头出来,老远看着像你!哎,你干啥去了?”
十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哦,我也是我哥哥托我帮他打听打听徭劳役的事,你也知道他腿不方便,不愿意走。”
李大壮明显有些不大信,不过将信将疑的也未多问。
再说按理讲,提亲这事儿讲究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步骤多着呢,那些个大户人单单是走这些程序就要走个一年半载的。
只不过乡下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寻常都会俭省些步骤。毕竟哪家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加上家境不那么富裕,可没空也没钱日日琢磨着办这些事。
可是这楚良夜却格外的着急,用媒婆的话讲,生怕新娘子被人给抢了。
媒婆方合了八字,他赶着就催人家给挑了下聘的日子通知了两边儿!因为只有聘礼下了,这门亲事才算是板上钉钉,轻易不能再变了!
于是,十月初媒婆头次上的门,结果下聘的日子就定在了十月二十三。
再说下聘的头一天晚上,楚家一家人正在用晚饭,楚婆子看了眼闷头吃饭的三儿子,便问道:“东西都归拢好了?”
楚良夜点点头,“都归拢好了,明一大早铺子里几个伙计就到,到时候挑上东西就出。”
旁边大儿媳魏氏见婆婆开口提了这个话头,便笑眯眯的接话道:“对了,小叔,你今天揣回来的盒子,里头是什么呀?是不是孝敬娘的?”
说着看向楚婆子道:“娘,你三儿子肯定置办东西打扮你来了,明天叫你去下聘的时候,也好出一出风头。”
说罢捂着嘴就笑了。
徐氏看了眼这个嫂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
楚婆子也看了三儿子一眼,阴阳怪气道:“人家媳妇都要进门了,还能打扮我?刚给新做了身衣裳,可知足喽!不敢多想!”
楚良夜在炕上那桌坐着,只管吃饭,没吱声。
结果大房闺女招娣听见了,便赶紧抢话道:“我知道是什么!是一套缠丝的蝴蝶簪子,还有耳坠子,可精巧了!娘,我也想要…”
说着便放了筷子,来扯魏氏的袖子。
魏氏扫了小叔子的方向,故意冷了脸,道:“缠丝的饰,肯定便宜不了,你想要,等你出门子的时候,跟你小叔讨去,你娘自己还没有呢!”
楚良夜仍旧自顾自吃饭,还是没接话。
场面不好看了。
二房小子楚迎辉就挨着他三叔在最边儿上坐着,便笑呵呵的回头对着地桌上的楚招娣道:“姐,你急什么?到时候你出门子,大伯就帮你置办了,难道是在家呆够了,想嫁人了?”
“对,我姐早就想嫁人了!她还说要嫁到县城去,才不嫁种地的!”
“哎呀,你个臭小子!”
大房的小儿子,八岁的楚迎昊,听见堂哥这话便鼓着塞得满满的小嘴儿抬头就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