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传说里,中元节后的世界,阴阳的界限变得模糊,邪祟与霉运常常趁虚而入。
菜贩王五,便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后,陷入了一场噩梦般的经历。
起初,王五只是遭遇一些小麻烦,秤杆莫名断裂,新收的货物一夜之间离奇变质。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霉运愈发汹涌。
家中的灶台毫无征兆地结满蛛网,像是被荒废许久;墙壁上还不时出现诡异的手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窥视。
王五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恐惧如影随形。
在妻子的劝说下,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算命先生的门。
昏暗的算卦铺里,墙上的八卦镜映出奇异的景象。
王五站在镜前,镜中竟出现了他与一道模糊影子的双影,那影子透着湿漉漉的水汽,与王五的身形若即若离。
算命先生眉头紧锁,一番推算后,面色凝重地告知王五,他已被霉鬼附身。
而这霉鬼,竟是三年前在渡口落水的书生张清。
三年前的那个冬日,渡口寒风凛冽。
王五清楚地记得,书生张清背着沉重的书箱,脚步匆匆,脸上满是焦急。
他怀揣重金,只为给病重的母亲求医。
可渡船老汉却在收钱时闪烁其词,明明船未超载,却硬说超重,最终渡船在河心翻覆,张清就此沉入水底。
王五当时在岸边,目睹船底渗水,却因惧怕得罪船帮,选择了沉默。
为了化解霉运,王五在算命先生的指引下,决定在三更时分前往渡口。
三更的渡口,青灰色的薄雾弥漫,月光洒在河面上,泛着冰冷的鳞光。
王五攥紧纸灯笼,微弱的火苗在竹骨间突突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芦苇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无数双湿漉漉的手在拨弄叶片。
“张相公,您大人有大量。。。。。。”
王五对着黑黢黢的河面作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突然,灯笼的火苗暗了一瞬,缩成绿豆大小,河风裹挟着腥气扑面而来。
王五猛地回头,只见岸边老柳树下,隐约立着一道人形,衣袍下摆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他吓得倒退两步,踩进泥坑,怀里的黄纸元宝撒了一地。
阴风打着旋儿,卷起纸钱,那些金箔在月光下竟泛着惨白。
柳树下传来咯咯的轻笑,似有人含着满口河水在笑。
王五的膝盖开始打颤,他清晰地看见那影子往前飘了半尺,青白的面皮上挂着水草。
“当年真不是存心见死不救!”
王五带着哭腔喊道,“我这就把您的书箱供起来,日日香火不断。。。。。。”
话音未落,灯笼“噗”
地熄灭。
黑暗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水声。
冰凉的手骤然掐住他的脖子,王五闻到浓重的淤泥味,眼前金星乱冒。
求生的本能让他胡乱抓向腰间,摸到算命先生给的桃木钉。
就在意识模糊的瞬间,他感觉木钉刺中了什么粘稠的东西,耳边炸开一声凄厉的尖啸。
河面突然泛起幽蓝的磷火,照亮了半沉在浅滩的松木书箱。
箱角刻着“清心”
二字,被河水泡得发胀。
王五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扯断铜锁的手颤抖得厉害。
浸透的《论语》里夹着一张红纸,褪色的墨迹依稀可辨:“慈母病笃,归心似箭。”
王五的指尖刚触到那张红纸,河面陡然掀起三尺高的浊浪。
泛着腥味的河水劈头盖脸地浇下,他呛了满口泥沙,却死死护住怀中书箱。
浑浊的水流里,浮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发丝,缠住他的脚踝就往深水区拖。
“您母亲还等着呢!”
王五突然福至心灵,嘶吼声在空旷的河面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