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亲!
"
在女鬼即将魂飞魄散之际,阿蘅突然扑进刺骨阴气中。
温热泪水滴在腐烂的嫁衣上,他哼起庙祝曾教过的安魂调。
狂风渐息,晨曦穿透乌云时,女鬼化作无数萤火消散在河面。
阿蘅再抬头时,老庙祝的烟袋锅已熄了。
老人望着他光洁如新的左脸,笑得胡须发颤:"
好孩子,河神爷等到接班人了。
"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河神庙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
暮色中的芦苇荡翻涌如墨浪,阿蘅的布鞋陷进腥臭的淤泥。
怀中的白灯笼被阴风吹得忽明忽灭,映出乌篷船残骸上密密麻麻的手印。
那些指印新旧交叠,最新鲜的还渗着猩红水珠。
"
你知道他们怎么绑我的吗?"
幽咽的女声贴着耳根游走,腐坏的嫁衣红绸缠上阿蘅的腰腹,"
用浸过黑狗血的麻绳,在琵琶骨上穿铁钩。
"
阿蘅的左脸突然灼痛起来,胎记扭曲着浮现出女人痛苦的面容。
老庙祝的桃木烟杆破空而来,女鬼却化作万千银鱼散入河面。
浪头里浮起数十盏惨白的灯笼,每盏灯芯都跳动着绿色鬼火。
"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
女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神婆说未出世的婴孩最合河神胃口。
"
阿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现:暴雨中的祭坛,缚在石磨上的孕妇,村民们麻木的脸。
胎记滚烫得像块烙铁,他看见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子宫里,羊水混着母亲的血漫过口鼻。
"
他们不知道巫蛊婆留了后手。
"
老庙祝的烟袋锅在船板上磕出火星,"
借尸养胎术要集齐天时地利,中元鬼门开,阴气最盛之地。。。。。。"
话音未落,乌篷船突然剧烈摇晃,腐烂的船板缝隙伸出无数青白手臂。
阿蘅被拽进冰冷的河水中时,反而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体。
女鬼的骸骨从淤泥深处浮起,森森指骨抚上他的胎记:"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命。
"
腐尸的恶臭中,他竟嗅到一丝记忆深处的血腥甜香——那是母亲怀他时常吃的桂花蜜味道。
"
师父,把我的血涂在桃木钉上!
"
阿蘅突然大喊,任由女鬼的利齿没入肩头。
当老庙祝的咒文声响彻河滩,他忍着剧痛将染血的木钉拍进女鬼心口。
怨气炸开的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母亲被推下河时护住腹部的双手,老庙祝连夜潜入水中做的往生符,还有每夜供在河神像前那碗总是凉透的醪糟。
女鬼的骷髅渐渐覆上血肉,竟是个眉眼温婉的妇人。
她最后一点怨气化作萤火,绕着阿蘅转了三圈,消散在初升的朝阳里。
阿蘅摸着光洁的脸颊望向河面,涟漪中倒映出母亲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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