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多次意外,沈淮安决定亲自送女儿去书院。
到书院时,太阳已经快西斜,淮安撩开车帘,望着女儿蹦跳着奔向书院大门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
山风掠过书院的飞檐,将琅琅书声送得很远。
沈洛泱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先回了斋舍放了多余的东西,再提着个食盒前往清风小筑。
清风小筑的竹扉半掩着。沈洛泱蹑手蹑脚靠近书房,透过雕花窗棂,看见温执玉正俯首案前像是在作画。
春阳透过薄纱窗纸,为他清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他执笔的姿势永远那么端正,连袖口垂落的弧度都像用尺子量过似的。
“表哥!”
朱漆笔杆在宣纸上划出突兀的墨痕。温执玉迅速将画纸对折,压在一册《春秋》之下。
沈洛泱眼尖地瞥见纸上一抹茜色裙角,正要凑近,却被一柄折扇抵住额头。
沈洛泱笑嘻嘻放下食盒:“让我猜猜,难道是藏了哪家小姐的画像怕被我知道?”
说着就凑到跟前要去看画像。温执玉无奈再次推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这趟回京,可遇着什么趣事?”
这一问便似开了闸,沈洛泱手舞足蹈地讲起宫变惊魂。
“表哥你不知道啊,那时候都在传,说太子与我姑母闹翻了,害我担心的好几万都没睡着,结果是他们二人联手在演戏。”
“云妃真是丧心病狂啊,居然敢用毒丹毒害先皇,还好太子殿下、哦,现在该称他为皇帝陛下了,还好他英明,识破了云妃的计谋,抓住了妖道,力挽狂澜……”
沈洛泱絮絮叨叨地说着,温执玉不动神色地听着,突然开口道:“新帝确实厉害。”
她说了这么多,每一件都是关于新帝的,可见新帝在她心中很重要,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沈洛泱不服气地摆手:“他厉害,我也不差啊。我可是单凭一个卷饼就识破北凛细作身份,我当机立断带着半月就跟了上去。若不是我,李景沅肯定带着东陵的边防图全身而退了,虽然挨了一刀……”
“你受伤了?”
沈洛泱话音戛然而止,“小伤小伤,早好了。我要没好,我爹也不会放我回书院。”
“伤哪了?”
“手臂,你看,早好了。”沈洛泱动了动手臂,表示她真的全好了。
“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行不可不孰。不孰,如赴深溪,虽悔无及……”
“知道啦知道啦!”沈洛泱忙不迭往他嘴里塞了块杏仁糕,“表哥比爹爹还唠叨。”
日影西斜时,沈洛泱起身告辞。走到门边忽听温执玉道:“对了,江枫眠来了书院。”
“江枫眠?楚清音的师父?”那个传闻中的江大儒?
“正是他,此人确实才高八斗,但偏执护短。以前百川书院请他出山,他不为所动。这次云游回来,却主动上门,不知有何所图。”
“放心。”见沈洛泱皱眉,温执玉忽然展颜一笑,如春冰乍破,“有表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