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家时,看到路灯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过?
陆曦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她们渐行渐远渐无书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初有哪里做得不对。
疑惑解开后,她知道,这段关系只能停留在这里了。
陆曦看了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宋书怡:“如果你不觉得高兴,那你应该想想,真正值得让你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
“还有,你应该引以为豪的,是你的成绩,是你的才华,是你的努力,你的一切的一切,而不是一个男人以及其余什么无关人的认可。”
说完,陆曦不再回头,径直出了房间。
宋书怡垂眸盯着自己绞紧床单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青白的月牙。
她真正值得在意的是什么……
鼻尖潮湿的灰尘味突然幻化成那年盛夏的槐花香。
十六岁的陆曦笑眯眯地伸手给她调整校牌。
想起那时指尖蹭过后颈时的温度,此刻竟灼得眼眶发疼。
宋书怡忽然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泪眼朦胧时,耳边突然有人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喂,要不要纸巾?”
她抽噎着转头,发现是徐菲菲滑稽地趴在窗户上。
徐菲菲看不见她此刻的尴尬一样,还颇为友好地朝她招手打招呼。
宋书怡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她错开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谢谢……”
伸手想接过徐菲菲手里的纸巾时,徐菲菲却一下子缩回手。
“一百块或者一包面包换,老同学给你打折怎么样?”
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谈钱,宋书怡扯了扯嘴角:“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爱财如命啊。”
上学那会儿,徐菲菲就替同学跑腿,帮他们写作业,帮他们打水买零食,甚至是帮他们作弊等等乱七八糟的方式赚钱。
徐菲菲扬了扬下巴:“爱钱怎么了,虽然不道德,但我不偷不抢啊。”
她装得理直气壮。
宋书怡抓着的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我不要。”
“不要算了。”
徐菲菲嘀咕一句,打算将那小包纸巾塞回口袋,看见宋书怡被袖子磨得发红的脸颊。
她犹豫半天,还是抽出一张纸巾,想了想又抠抠搜搜地撕掉一半:“你擦个眼泪用不了这么一大张,能省则省好吧。”
宋书怡没拒绝她的好意,接过纸巾,双眼红肿:“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是治愈系异能者,过来临时医务室帮忙,不奇怪吧?”
原本她完成今天的治疗任务后准备回去,路过时忽然听到宋书怡和陆曦的说话声。
徐菲菲:“就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美女学神,也会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被比来比去啊。”
宋书怡自嘲一笑,就又听见徐菲菲收起刚刚打趣的语气,很认真地说道:
“但你知道吗,其实类似的话,陆日日也没少听。”
“不知道该说她是心大还是笨蛋,连别人阴阳她是个草包花瓶都听不出来。”
“他们在她面前夸你又得了什么比赛大奖,借着这个贬低她,她不生气,反而一脸与有荣焉地挺直腰板,笑呵呵赞同。”
说到这里,徐菲菲不免想起陆曦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表情,还和那些人说:“对啊对啊,我们书怡就是很聪明很会读书的,也很刻苦,这次奖项就应该给她拿。”
徐菲菲托着下巴看向沉默下来的宋书怡:“诶,虽然陆日日说你很聪明,但我觉得你挺蠢的。”
“如果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比不上这个,比不上那个,我肯定一巴掌甩对方脸上。”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盘需要别人尝咸淡的菜。”
宋书怡忽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就转向为呜咽。
原来她们从来都不是彼此的镜像和敌人。
人们把两个女孩塞进同一个玻片标本,恨不得用显微镜来一寸一寸去丈量她们睫毛震颤的弧度,哪个更符合他们心目中完美的标准。
但这些标准是谁来规定,又由谁来评判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