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是寿终正寝,没有痛苦。
楼晚棠和小玉一起把它埋在了院子里,埋在离楼晚棠最近的地方。
楼晚棠将为它亲手做的小衣裳放在汤圆的旁边,随后放下几朵艳丽的花朵。
汤圆以前,外出打猎后,最喜欢给她叼新鲜的花朵回来。
一开始会给她抓老鼠,后面发现她不喜欢会害怕后,就开始叼花回来,刮风下雨都不变。
只有老了走不动时,才偶尔会捡一些掉落在地上的花给她。
在它眼里,好像是它在养着楼晚棠。
它已经很长寿了,在它老的时候,楼晚棠就已经准备好了它随时会走的准备。
可它在走之前,安静的待在她怀里,那个时候,是想来和她告别的吧。
“夫人。”
裴肆瑾的声音传来。
楼晚棠转过头去,看到裴肆瑾拿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过来。
他身上还挂着清晨的雨露,那鲜花看着像是被手给摘下来的,楼晚棠愣了一下,裴肆瑾去摘花了吗?
裴肆瑾将鲜花放在汤圆的身边,转头看到楼晚棠那惊讶的神情,无奈的说道:“汤圆是我们的猫儿子,我该来送它一程的。”
他之前不同意楼晚棠养,可她最后还是养了,自己为此吃了不少醋。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将汤圆当成自己的猫儿子的,有时候会偷偷给汤圆喂好吃的。
那时楼晚棠还以为明明在给汤圆减肥了,为什么还那么胖。
直到抓包裴肆瑾给它喂好吃的。
如今汤圆走了,他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他更怕的,是楼晚棠又失去了一个在乎的家人。
裴肆瑾如今十分害怕,害怕远在云城的楼父楼母也会出事,到时候,楼晚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们父子三人的。
他,包括裴煜和裴予安,都一定留不下她。
楼晚棠的身子太虚弱,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离他而去,之前因为有陆北淮在,她的身体才逐渐好起来。
可陆北淮离开了,就连汤圆也走了,裴肆瑾能感受到楼晚棠对活着的已经没有多少期望了。
她在随时准备着离开。
光是想想,裴肆瑾就止不住的感到恐慌,这就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一样,让他日日提心吊胆着。
虽然楼晚棠看起来和平日一样。
可越是平静,反而越让他不安。
楼晚棠将东西放好,用手把土推下去,裴肆瑾见状想要阻止,可最终,还是选择跟她一起,用手将泥土推下去。
做完这些,楼晚棠站起身来缓了一口气,她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就连做这些小事,都能让她出了一身虚汗。
“夫人。”
裴肆瑾弄干净了手,转头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赶紧过去扶住她:“是不是难受?我现在就叫御医过来。”
“我没事。”
楼晚棠按住他的手,她天天让御医过来把脉,如今也真是厌倦不已。
“只是站久了有些晕,过会就好。”
裴肆瑾不太放心,可见楼晚棠不想把脉,于是也只能忍着没说。
年轻时他霸道惯了,对楼晚棠掌控欲强到可怕,别说是请不请御医来,就连楼晚棠吃什么用什么都完全掌控住。
可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敢这样了。
如果说远在云城的楼父楼母是支撑楼晚棠活下去最后的希望。
那楼晚棠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楼晚棠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那他,也同样如此。
陆北淮离世后,裴肆瑾一改常态那霸道蛮横的性子,变得格外的温柔,对她是十分怜惜,万般迁就。
甚至还学会了做饭,他如今已经不再烧厨房了,厨艺也有了很大的进展,甚至可以称得上美味。
自从学会之后,楼晚棠的一日三餐就由他包了,除了遇到脱不开的政务后,只要有时间,他就做饭给楼晚棠吃。
楼晚棠知道,他想代替陆北淮,学着陆北淮照顾她的样子,来照顾她。
裴肆瑾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也愿意去模仿他最嫉妒的人,只为了讨她欢心,让她活下去。
但是太迟了。
当裴肆瑾试着去站在陆北淮的角度去呵护楼晚棠时,才发现自己和陆北淮的差距在哪里。
他生来顺遂,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财富,又天赋异禀,几乎是做什么都不尝过失败的滋味。
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也不可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