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猝然抬起头:“什么?”
碗中的汤药已全然洒尽,樾为之嗤笑一声,“当啷”一声随手将汤碗扔到旁边的桌案上,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他本来已想好……再多留一段时间了。”
樾为之撑住旁边的桌案,看向面前脸色逐渐白下去的人,意识到谢镜泊也明白了什么。
“燕纾应当是……出事了。”
·
清晨燕纾再醒来后,原本的高烧已在药效下退去了不少。
樾为之见他心绪已逐渐平复了些许,忍不住又开口劝他留下来再修养两天,没想到才起了个头,面前的人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啊。”
这回轮到樾为之怀疑了:“你就这么答应了,你要做什么?你又在想什么事,不许连我也瞒着……”
面前揽着被子的人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问的有些懵,过了几秒才慢慢笑了起来。
“我瞒你什么?不是你一直劝着让我再多留一段时间吗?怎么如今我真听你的话了,你反而不愿意了?”
“就是因为你太听话,我才觉得有问题。”
樾为之警惕开口,直接坐到床边凑到他近前:“你到底要干什么,小纾,你若是想要偷偷跑路,也必须得带上我——”
燕纾这回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带上你做什么?私奔啊?我可不想九渊误会。”
樾为之神情瞬间一凛:“谢镜泊想带你私奔?”
燕纾瞬间呛了一口气,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神情古怪地抬头望向他。
樾为之更加笃定了他自己的猜想。
“谢镜泊他疯了吗,他竟然敢——”
他撸起袖子直接便要冲出门,被燕纾忍无可忍地一把拦了下来。
“你给我回来——你胡乱想什么呢?”
燕纾捂唇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开口:“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偷偷跑,更不会和九渊……私奔。”
他拽着樾为之的手有些累了,一点点滑脱下来。
“昨晚九渊喝醉了,反复一直在跟我说,让我……不要抛弃他。”
他方才梦中几番惊醒,脑海中反反复复过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反悔了。
燕纾胸口不自觉又有些发闷,抬手按了按,声音轻到几乎几不可闻:“左右最后那次无法避免……这次便先顺了他的意,就当做好好道个别吧。”
樾为之的神情也慢慢安静下来,听到最后几句话时,眉头又不自觉皱了起来。
“你……”
“而且我昨晚还想到了一些事,也还需要再和他商讨一下。”
燕纾吐出一口气,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忽然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你去做什么?”
樾为之回过神,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把伸手警惕将他拦住。
“我都说了我不会跑了。”
燕纾有些无奈抬起头:“我去谢镜泊那边一趟。”
“那个醒酒药的剂量是我给他下的,他现在肯定没醒,你过去也是白跑一趟……”
“谁说我白跑了?”
坐在床上的人慢悠悠抬起头:“这不刚好,过去陪他睡觉。”
樾为之一噎,眼眸瞬间瞪大:“你——”
“左右我在这里也睡不着,不如过去先等他醒来,免得他看到我不在……白白着急。”燕纾捂唇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开口。
樾为之木然站在原地,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他看着燕纾已慢慢往门口走去,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将人拦住:“那你把你那个玉坠给我。”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樾为之神色扭曲地收回手,咬牙看向面前施施然站着的人:“你打我做什么?”
“你要谢镜泊送我的东西做什么?”燕纾似笑非笑地抬眼,樾为之一口气差点又噎过去。
“谁要谢镜泊送你的东西——我是要它做抵押。”樾为之咬牙。
他看着面前的人了然地挑了挑眉,却是一口断然拒绝:“不行,我舍不得。”
“我答应你,我若要走,一定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