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转过头,看着原本一直坐在床上的人将双腿挪到床下,一点点撑着旁边的桌案站了起来。
“你怎么——”二长老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开口。
“二长老不是一直等着我入魔吗?”
燕纾轻笑一声,微微歪了歪头:“如今魔气爆发,双腿封死的经脉自然也就解开了。”
他松开檀木案时,身子晃了晃,未束的长发垂落腰际,正一点点褪去原本的墨色,转为一片雪白。
他赤足踏过青玉砖,魔气在素白中衣下游走如玄蛇。
二长老能分明看到,燕纾周身萦绕的魔气已收敛不住,但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没有丝毫入魔后神志尽失的迹象。
“你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入魔了……”
二长老语无伦次地开口,却忽然看到面前的人俯下身。
“方才您说的有关入魔的事,有一点不对。”
未束的白发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垂落身侧,燕纾微微瞥过眼,有些嫌弃地轻轻“啧”了一声,随手将头发挽起,继续轻声开口。
“沾染魔气后,还有第三种结局——”
“忍受剔骨之痛,强行将魔气祛除,不会入魔,但身子从此也废了。”
细微的魔纹顺着他颈脉浮现一瞬,却又倏然消失不见。
密密麻麻的刺痛逐渐浮现,燕纾蹙了蹙眉,声音却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清泠泠没有半分颤抖。
“千古无此一例,因为曾经那些人,都被活生生痛死了。”
他一点点直起身,无波无澜地垂下眼。
分明是摇摇欲坠的单薄剪影,偏生压得满室烛火尽数低伏。
“我便是第一例。”
·
姜衍从偏殿匆忙将汤药端出时,便瞬息意识到了不对。
他去了不过几息,原本半掩的房门却已不知为何蓦然紧闭。
姜衍脸色瞬间一变,顾不得许多匆忙冲上前,却一瞬被不知哪里出来的结界蓦然弹开。
“该死……”
他咬牙,一手瞬间捏碎一道传讯符,一手折扇一翻,直接便向紧闭的房门席去。
下一刻,却听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住手。”
姜衍压根不理他,咬牙将所有灵力聚在扇尖,忽然却感觉身后一阵巨大的灵力袭来,直接一瞬将他的扇子击飞。
姜衍眉心一跳,身子凌空一翻,单手将折扇重新捞回来,急退几步落到阁外的院内。
他看清身后人的一瞬,神情立刻又冷了几分:“大长老为何突然来此?”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姜门主?”
大长老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沉声开口:“姜门主为何半夜,无故闯宗主寝殿?”
他满腹冠冕堂皇,下一秒却听面前一声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闯你大爷——”
大长老神情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便看姜衍冷笑一声,折扇一番,直接怒而指向他:“这结界便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吧?”
“一人进去捣鬼,一人在外拖延,里应外合,好不热闹。”
姜衍咬牙,下一秒却听大长老困惑般蹙了蹙眉:“姜门主在说些什么?”
“什么捣鬼,这是九渊的寝殿,我能做什么?”
他平静抬起头,目光意味深长地转过紧闭的房门。
“还是九渊寝殿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衍话语瞬间一顿。
他立刻意识到大长老是在套他的话,咬了咬牙,干脆转过身直接不理他,抬扇又要强行去破那结界。
但他刚一抬手,手臂便被人在不容置喙地直接挡住。
“我说了,这是销春尽的地盘,销春尽宗主的寝殿。”
大长老不急不缓地开口:“姜门主若再这般,可别怪我不顾往日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