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一袭玄衣的人蹙了蹙眉,先一步醒了过来。
他太阳穴莫名一片胀痛,脑海中还有些混沌,蹙眉一点点撑起身,忽然感觉背脊上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滑落了下去。
谢镜泊愣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眼眸一瞬睁大。
他方才整个人……竟然是卧在燕纾腰腹间的。
——方才落下去的东西,就是燕纾方才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臂。
因为身位变换,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动了动,微侧过头倚在谢镜泊肩头,墨发如瀑散落在锦被上,衬得他苍白的肤色愈发清透。
他很明显还没有醒过来,神情间带着难掩的疲倦,仿佛昨晚……累极了般。
谢镜泊身形僵在原地,不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当干什么,下意识抬起手却又迟迟不敢落下。
床畔鎏金炭盆余烬微红,烘着紫铜药吊里温着的汤药。
直到窗外传来几声鸟鸣,燕纾睫毛轻颤,在谢镜泊怀中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蹙了蹙眉,低低地哼了一声,仿佛有醒来的迹象。
谢镜泊倏然坐直身子,慌乱间下意识迅速下了床,大步走到房门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走廊内一阵微风刮过,将谢镜泊混乱的思绪吹醒了几分。
他闭上眼,沉沉吐了一口气,再睁眼却正对上一个惊恐的目光。
松一捧着一碗药站在原地,神情间是莫名的僵硬与惊恐。
谢镜泊蹙了蹙眉。
“宗,宗主……”
松一身子一颤,倏然回过神,捧着药蓦然俯下身:“参见宗主,我不是故意过来,只是二师伯有事,让我先过来送药……”
他声音间带着明显的惊慌失措,谢镜泊拧眉盯了他几秒,忽然开口。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便看松一身子一僵,神情一瞬间仿佛快要哭了。
——他就知道他昨晚不应该答应师父一起守在那。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宗主,我不知道……”
这话完全就是欲盖弥彰。
谢镜泊皱了皱眉,开口还想继续问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房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九渊怎么起的这般早?也不叫我。”
晨光透过纱帘,在青石板上织就一片斑驳的光影。
燕纾推着轮椅慢慢走上前,懒懒往门边一靠,蹙着眉微微捶了捶后腰。
昨晚他抱着谢镜泊坐到半夜,确定他药效已经完全过去后才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今日一起来腰疼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后腰间的肌肉僵硬的地纠成一团,燕纾低低地“嘶”了一声,抬头想让谢镜泊帮他揉揉,却正对上面前人古怪又僵硬的神情。
“你……腰不舒服?”
“嗯,对啊,还不都怪你……”
燕纾抱怨般开口,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忽然看到谢镜泊瞳孔一瞬紧缩。
他到嘴的话语微微一顿,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眯眼。
“昨晚的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话音刚落,便看谢镜泊神情再次一僵。
“我……”
燕纾瞬间明白了什么,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没想到九渊竟然是这般的人。”
他心中莫名有些生气,眼眸闪了闪,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声音间带上了些许颤抖:“下了床,穿好衣服,昨晚的事便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谢镜泊眼眸蓦然睁大,松一眼前徒然一黑。
他简直欲哭无泪。
——为什么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