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方哪里来的?”
——药性这般猛烈……不太像是姜衍一贯的作风。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看着姜衍动作滞了一瞬,紧接着神情平静地回过头。
“我自己……改的,怎么了,师兄觉得哪里不对吗?”
燕纾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只随口应了一声,将汤药一饮而尽,翻身直接躺了下去。
“我困了……先睡一会儿,等晚点阿衍你再来叫我起床吧。”
姜衍拿着蜜饯的手还未递出去,下意识接过燕纾塞过来的药碗,一时间愣了一下。
“是哪里不舒服吗,师兄……”
床上的人却已经背过了身,随口低低应了一句什么,呼吸已经一点点轻了下来。
姜衍蹙了蹙眉,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还迟疑着要不要追问,下一秒,边叙直愣愣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过来。
“那个轮椅样式,大师兄还想改哪里?”
蹲在门外捣鼓着将那些机关暗格重新填满的人探过头,扬声开口。
“改成师兄喜欢的样子,到时刚好推着师兄去四方大典……”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刻,谢镜泊神情间立刻浮现出一丝微妙。
紧接着,床上原本似已经入睡的人身子一震,慢慢撑着床榻转过身。
“你说什么?”燕纾轻声开口,目光却已似笑非笑地落到不远处谢镜泊身上。
他瞬息明白了什么。
“这轮椅样式……是你的手笔?”
——他就说边叙这一板一眼的书本脑袋,绝对想不出这么繁复的样式。
谢镜泊顿了顿,终于平静开口:“都是大师兄曾经教的好,我也学到了一点搭配的皮毛。”
燕纾微微一噎。
他瞬间想到了小时自己把谢镜泊当娃娃打扮的日子。
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好不容易忍下去的难受劲儿瞬息涌了上来,激得他一下子没忍住。
同一刻,谢镜泊只看着撑坐在床上的人仿佛被气到了般,蓦然偏过头,张口直接吐出一口乌血。
谢镜泊脸色瞬间变了:“燕纾!”
姜衍一下子直接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去按他心口的大穴。
门外原本蹲着修轮椅的边叙带着一身零件叮铃哐啷地就冲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
而始作俑者按着心口半撑在床上,却是有苦不能言。
怪只怪樾为之的药方用药太猛了。
燕纾刚才第一口便尝出来是他的手笔,原本想装睡等人离开,把最激烈那阵儿躲过去,没想到被谢镜泊一打岔,一时间没忍住。
他开口想要说话,却被周围那几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被自己咳出来的血呛了一下,瞬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撑住了他的身子,掌心滚烫,手臂却在控制不住地隐隐发颤。
燕纾心中发疼,强撑着缓过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勉强开口。
“咳,咳我……我没事,就是淤血。”
谢镜泊闻声抬起头,却并不说话,只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眼珠爆出隐隐的红血丝。
燕纾看的心惊,却一时间又咳了起来,只能求助般将目光转到姜衍那边。
姜衍神情凝重地按着他的脉搏,半晌到底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微一点头。
“是……确实是刚才那药把淤血激出,吐出来便好了。”
他微微松开手,隐晦地看了谢镜泊一眼:“大概是刚换药方……师兄身体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燕纾没忍住也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樾为之下那猛药。
他撑着坐直身子缓了一口气,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黏在脸侧。
“别怕,九渊。”
燕纾勉强压下咳意,反手拉住谢镜泊的手,虚弱地勾了勾唇:“我就说……没事吧,和你没有关系。”
但谢镜泊却仍旧不说话,手掌依旧紧紧攥着他手臂,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燕纾心下难得有些慌,本来还想和他再说说轮椅与四方大典的事,一时间也只得咽了下去。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思索着还能怎么安抚一下,忽然感觉身前一股大力传来。
面前的人忽然直接将他抱进了怀里,手臂锢的他脊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