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寸寸抬起头,对上边叙恍惚的神情,沉默了几秒,咬牙将刚才没说完的话题生硬重新拾起:“……大概率就是针对燕纾的。”
边叙却压根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满脸错乱:“不是,师弟,刚才那是……”
谢镜泊也不理他,只强装无事的继续开口:“微尘里能够简单寻查那魔气最终逃逸的方向,应是在东南位置。”
边叙似是还不敢相信自家向来冷心冷面的师弟会被一只猫妖“勾引”,声音咬牙切齿:“是不是这猫妖在幻境里对你做了什么?师弟,你需要我帮你——”
谢镜泊垂下眼,冷声强行自顾自地往下说:“劳烦四师兄顺着这个线索,这几日悄悄追寻一下,还有上次长老殿一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面前的人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
“那大师兄怎么办?”
周围肃然一静。
边叙满脸慌乱,谢镜泊脸色黑沉,微微咬牙:“和燕宿泱有什么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脖颈被人往下重重一拉。
谢镜泊猝不及防地弯了下腰,感觉身子往下一沉的同时,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到了他脖颈间。
边叙只看着,一个白毛脑袋蓦然探了出来,胡乱蹭了蹭,自然将头埋到了谢镜泊肩窝处。
边叙:???
“好吵……”
谢镜泊一时间没拦住,只有些僵硬地抬手扶住了他的后脑。
怀里那人似是有些不满般,凌乱的白发在他颈侧迷迷糊糊地蹭了几下,冰凉的唇在他耳垂边紧贴一瞬,一触即分。
“我好困……”
四周死一般寂静,边叙脸色狠狠扭曲一瞬,猝然回过身:“我现在就去查——”
他身形几个起落已直接闪到了路口,差点一个转身撞上旁边的树干。
谢镜泊无声地张了张口。
他望着自家四师兄凌乱的步伐,半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月影悄悄从云边探出头,谢镜泊垂下眼,怀里的始作俑者顶着一头翘边的白发,沉沉合着眼,已经睡熟了。
他犹豫着抬起手,指腹轻轻落到燕纾狭长的眼尾处。
那处的肌肤细腻如瓷,透着几分冰凉,像布满冰裂的瓷器,轻轻一碰便会碎裂。
谢镜泊没忍住轻轻按了一下,那瓷白的皮肤瞬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望着燕纾,声音压得极低:“你这次……又有在骗我吗,师兄?”
那红晕顺着眼尾缓缓晕开,仿佛一滴朱砂落入清水中。
怀中的人依旧无知无觉地偏着头。
天色渐暗,一阵凉风将晚霞的花青色吹散。
怀里的人蹙了蹙眉,长睫微微颤动,像是被风拂过的蝶翼,透出一丝无意识的脆弱。
谢镜泊下意识侧身帮他挡住风声。
他恍惚间意识到什么,自嘲般勾了勾唇,垂下眼,一点点将手收回。
“若真是……便也,罢了。”
·
边叙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自己的藏书阁。
他在藏书阁待了几个时辰后,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也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谢镜泊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放燕纾单独回去。
当初知道燕纾跟着松一他们进了幻境时,谢镜泊几乎都快要急疯了。
边叙自两年前那天后,再未看过他那么可怕的脸色。
他跟随着谢镜泊直接冲到幻境旁,在结界外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
结界被打破的一瞬,谢镜泊几乎是立时冲了进去。
边叙也想跟着想前往,但幻境里此时风沙弥漫,谢镜泊却仿佛知道燕纾在哪里般,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边叙艰难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便再也寻不到谢镜泊半分踪迹,只得作罢,去四周探查了一番。
刚才边叙满脑子都被那一只素白纤细的手给整懵了,压根没来得及细想,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