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要下班前的每秒都难熬,不止是梁璋,其他同事也是坐立难安。还有二十分钟下班,已经有男孩跟他说今晚要约会,女朋友在楼下,想提前开溜,求梁总垂怜高抬贵手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早点团圆。
梁璋问他活儿干完没,男孩点头,于是放走了,让他下礼拜提补打卡。没两分钟又有姐姐跟他说今天接孩子过生日,他也放人了。
如果可以,梁璋也很想走,可是他卷惯了,口头没个理由也不知道咋走。总不能说他想跟徐总睡觉,想早点回去,一是早两分钟晚两分钟的差不多,二是徐总还搁这儿呢,他上哪儿睡去。
他发信息问徐培因晚上要不要出去吃,他知道公司附近有一家蛮好吃的粤菜馆,鱼腐蔬菜汤做得很鲜正适合冬天,肠粉也十分正宗。如果徐培因想的话,他得先在大众点评排上号,那里饭点等位总是很多人。
点蚝仔烙吃的话会不会被认为是临阵磨枪?梁璋想,生蚝壮阳其实是谣传,生蚝只是比较有营养。不过如果是作为跑友,点这道菜或许能显出他的重视和决心。
离下班还差两分钟的时候徐培因回复他,说下午吃过了,就不吃晚饭了。梁璋便取消掉了排号。
他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培因哥从办公室出来,已经穿好了外套,路过他这排桌子停下来。
“都下班了,你们怎么都不着急走?”徐培因是和所有同事说,“你们不走我走了。”
大家立刻响应,收桌面的收桌面,穿外套的穿外套,梁璋也关上显示器站起来。
下班点同事们陆续打卡,电梯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里死人味活人气兼备。梁璋站在最外侧,耳边是同事们讨论电视剧更新的笑声和电梯运行时嗡嗡的机械声。他握着扶手,徐培因站在内侧,两人间隔几个人距离,实在也不适合回头。
他猜培因哥也许会看自己,毕竟他们有这一趟小小电梯中最不同的关系,他们对上眼神很合理,避开彼此也是情有可原。
“徐总,你这个胸针是哪里买的?”他听到小刘问,“好漂亮,有没有链接?”
徐培因很温柔地回她:“好久之前的了,我回去找找,发给你……”
旁边的男同事撞了撞他胳膊,问梁璋:“梁哥,晚上有局不?去不去剧本杀?”
梁璋回过神,说:“不去了,这礼拜在家休息。”
“你还有在家宅着的时候?”
“怎么,你还要剥夺我在家躺着的自由?”梁璋说,“看不惯我休息是吧,下周渠道素材全安排给你。”
“别啊梁哥……”
电梯到达一楼,人群鱼贯而出,剩下的是几个要去地下车库的人,电梯里的空间顿时宽敞起来。梁璋侧了侧身,发现徐培因还留在里面,对方正盯着电梯的显示屏。他得了机会,就站近了一些,去看培因哥领口的别针。
徐培因很快把目光从显示屏移到他脸上,语气淡淡道:“你也要链接呀?”
他今天别的是一枚蓝色的小鱼,鱼尾挂着一串银色的驳头链,因外套敞开着才看到。徐培因不穿西服时也爱配胸针,茶水间会有人聊他太精致讲究,但徐培因已经不再喷香水了,梁璋还是希望他能保留戴胸针的爱好。
梁璋盯着鱼尾轻轻晃动的链条,摇头:“我也没衣服搭啊。”
电梯里另一个男同事听见笑:“是,梁老弟每天穿的太休闲了,这冲锋衣搭胸针,暴殄天物,还得是徐总。”
冲锋衣怎么了……这冲锋衣很贵呢。梁璋说:“李经理明明比我还休闲,你这每天穿个睡衣就来上班了。”徐培因笑了一声,没接话,只是换了个站姿,手臂似乎靠近了他一点。
李经理说:“对啊,这不就是说咱跟徐总不是一水平吗?”他又转向徐培因,“那天供应商的一个妹妹过来开会,开完会就问我有没有徐总联系方式,问我说你们这边什么时候招了个男模来!徐总,你说我给她不?”
徐培因嘴角微扬,懒洋洋地回:“给呀,我每天这么打扮不就是给公司拉客人吗?”
电梯里剩的三两人发出一阵笑声,电梯门打开,他们挥了挥手互作道别,笑声走散,只剩梁璋和徐培因一路。梁璋再看培因哥,面上的笑意已经敛去,眉间都是不快,相当挂脸。
“煞笔一个。”培因哥越走越快,“装不知道我是同性恋呢,恶心。”
梁璋也加快脚步跟上去,说:“运营部的就是嘴贱,尤其是那个姓李的。我跟你说,他之前出轨,老婆都到公司来骂他了!”
“他都呆得下去我有什么呆不下去的!”徐培因走到车前,把车钥匙丢给梁璋,“你开车。”
梁璋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串:“那我的车呢?”
徐培因靠在车门上,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开来了吗?”
他靠的是主驾驶的车门,梁璋要做司机,必须要靠近这边。
“没开。”梁璋登时笑起来,手指把玩着车钥匙光滑的金属轮廓,答得干脆。他只是确定下培因哥说周末去他家还算不算话,是不是今天。
他一前倾,培因哥就后仰一点,好像防备他似的。但培因哥又伸手,替他摁了手上钥匙的启动按钮,背后车灯随即一闪,尾灯红线晕开,好像催他快点上车。
车子停到徐培因家的专属车位上,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进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梁璋便按耐不住,他的神经被绷紧了好久,徐培因还没转过身他就已经抬手把人摁在门上,后背抵着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绝非故意,但都进了这扇门,实在很难克制力道。种种渴求山洪爆发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培因哥虽然愣了下,也没有挣扎。不挣扎便是允许了,不开灯的培因哥都是他的,他搂抱得用力,亲吻都有些粗鲁。其实那双柔软的嘴唇理应被怜惜些,梁璋狼吞虎咽,如果灯打开,肯定是吻咬得烂红了。
培因哥的手搭在他后背上,力道不重地往下抚,梁璋也不好一直凶,停下来,还给那双唇应有的待遇。要轻一点,很温柔地、含糖似的舔吻。黑灯瞎火,他摸培因哥巴掌大的脸,面上还附着外面的寒气,只有唇瓣被吻得柔软火热。
“培因哥……”梁璋低低叫了一声,“你胸针硌得我好疼。”
“那你摘了啊。”徐培因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枚小小的鱼已经让体温捂暖了。梁璋笨手笨脚摸索着卸下来,装进兜里,手却还停在远处胡乱找着心跳。隔几层衣服摸不到,只好一层层找。
他一手托着培因哥的屁股,稍一用力便将人抱起来。徐培因不重,梁璋掂量几下很轻易把他举到一个恰当的高度,低头便可以吻到锁骨。那片薄薄的肌肤都被他呼出的热气圈地,培因哥被弄痒了,手轻轻推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