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是哪队的?你眼里还无军规军纪!其上将便是这么治军的?”岳副将也挺胸怒目喝道。
“小的,小的……”那小军慌乱地紧,生怕自己今天将性命交到在这里,嗡声道:“小的是弓手队的。”
弓手队……
众将闻言一时皆挑眉看戏般盯向岳副将,岳忠和脸涨的通红,横眉竖眼一时换做尴尬神色,将挺着的胸脯硬收了回来,掩口轻咳一声。
弓手队?!这是他麾下的人……
燕统领白了岳副将一眼,不看他的笑料,只略有疑惑地盯着那小军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是。”那小军忙抬头连声应道:“适才小的是请罪,这便说线索。”
燕统领示意他开口,那小军咬了咬唇缓缓而言:“禀殿下,小的舅舅是临川州郡守郭沛的令史,名叫郝泉详,小的舅舅素日里对这些神佛玩意儿颇有研究,其学源远,若能将舅舅唤来,或许可解这佛龛之谜。”
闻言,轲淅同燕统领互视一眼,均觉可行。
轲淅正欲下令,这时却有传令兵前来报令。
“禀殿下,临川提督府驰报!”那传令兵声如洪钟,跪在堂外听候。
临川?
那传令兵高举黑皮金令入殿,阳辉透过窗柩映射在金令上,似火阳般熠熠生辉,灼地人眼睛生疼。殿中众将见黑皮金令顿时心下生畏,皆垂首缩肩,几欲下跪。
低语戛然而止,堂中一时一片死寂。
黑皮金令乃是亲王令,整个大圊只有三个人有权谕令。
而临川的黑皮金令只能是一个人的。
桓王殿下!
轲淅打开黑皮金令详细阅看一遍,众将抬眼偷瞟,只见宣王殿下脸色愈发阴沉。
堂内无言,只余浅浅呼吸声,还有众人不安的心跳声。
良久,轲淅将黑皮金令放下,凛眸微敛,身上陡然浮起一阵凌厉肃杀之息。
轲淅勾唇冷语:“看来,不用请那令史来了。”
众将疑惑,却不敢问是何缘由。
屏退众人后,轲淅侧身背后立于几前,余光冷冷地撇着那张黑皮金令。
小七喻令上言临川暴乱是有贼人借信奉“莲殊菩萨”来生事,这“莲殊菩萨”是当年启夏秘闻,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临川和太阴山?贼人将“莲殊菩萨”传入临川,欲借暴乱毁我大圊社稷,而太阴山又是供奉佛龛的主地,这背后主使之人会是北蛮吗?看来这定西境内并不似面上这般简单,此次他接管帅令攻取定西,还真是来对了。
现下方得他与小七兄弟二人合力,才可破这“莲殊菩萨”的诡案,才能解他大圊的暗危。
轲淅不由摇头,勾唇无奈一笑,阴影中凌厉的眉眼渐现柔和温情,他同小七皆是心气矜傲之人,自小互不相让,不曾想到,时至今日,却能有将他兄弟二人逼的不得不联手方能破的局。
须臾轲淅面目陡然转冷,眸见阴狠之光烁烁,而这布局这人,又会是谁?
这般强劲恐怖的敌手,会是谁呢?
圊虢边境萧门关。
亦维凡侧举金令,就着烛火微光细细阅看起来。
待看完,不由心下忧虑更甚,亦维凡轻揉额角,阖眸细思:暴乱乃是有贼人借信奉菩萨生事,而那生事之人竟一路逃来虢国!亦维凡身上冷意渐浓,这虢国表面依附,内里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自监窥我大圊国情,又入我临川挑拨百姓暴乱,其心当诛!
此番桓王殿下喻令让他协助将那贼人捉拿,他也正好借此良机,揪一揪这背后之人的尾巴!
思及此处,亦维凡提笔奏疏表上:今观李季,野心蓬勃,其志非止虢一国,而在天下。若依彼意,任其窃国篡位,强兵集权,恐养虎成患。而我大圊纵容臣下逼宫,判出正统皇室,亦为民意不耻。微臣以为,绝不可因小失大……况观其所让之利,亦无动心之处。青麒本已为我囊中之物,而玄龙已暂结盟好,正一意归附,岂可让之?彼以五国联兵而行逼迫,以为今日之大胤犹合江战时,可笑之甚。臣妹以为,若其果行其事,当明以重兵相抗,以示国威;而暗以言说利诱,引麒、龙弃彼就我;复助金乌,使其骚扰雪璃后境;更于其国挑起内乱,扶持雪姓皇族。内患外忧之下,葛贼还有何力战我?若其仍行篡逆,皇姐正可昭告天下,以正伐邪,一举战败雪璃,则天下可安。”
一时想起素问来,又提笔写到:“……元寿宫主其人,不可小觑。彼在普阳大道迫我开弓射日,心智才能可见一斑。彼在广和园诬我亲卫为刺客,意在挑起争端,使葛贼与我互生嫌隙,缓结同盟。彼在府中所为……臣妹尚未参透其意。然两次相见,臣妹对其印象殊深:外禀柔弱之貌,内含风雷之气,口灿莲花,腹有良谋,狡慧非常,心机莫测,非寻常男子可相视之。臣妹以为,其与葛贼必然异心,然其多智,恐非我大胤所能辖制,不如暂观其所为,而暗中防备。
璃国国主年幼,太后垂帘。其人初摄政务,才干如何尚需详细打探,然其亦为葛氏,我大胤不便与其深谋,不如另择她人。雪扬有数位皇姐,才智平庸,行为放浪,不得册立,必心有怨恨,可选其一,暗中资助,使其表率皇室与葛贼缠斗……
臣妹所思,尽在纸上。待皇姐后命,凛遵行事。今对葛贼委以虚蛇,暂拖延时日,唯其逼迫甚紧,恐出意外之事。请皇姐尽速筹谋,早发谕旨。”
写完前后看了一遍,密漆火封,嘱亲卫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方了结此事,听小西进门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