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被男人拉开来。
姜知宁应声抬头的瞬间,目光愣住,瞳孔因震惊猛地放大。
一面巨大的镜子呈现在她眼前,包括镜子后的房间也一起。
同样的暖色木地板,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以及沙发,还有鲜花搭建起了一个简谱但还算温馨的小房间。
方才和她们说过话的护士正推着在轮椅车上的中年女人逐渐往镜子前来。
“那是”姜知宁哑然。
她忘了。
秦家并非没有人生病住院,只是那人已经许多年没被秦家人提起,也从未被任何人提及过罢了。
秦远舟:“我母亲。”
他声音轻得像是午后清风,生怕会惊了谁。
姜知宁慢慢朝他走了几步,停在身旁,目光落在镜子后的中年女人身上。
那镜子似乎是面单向镜,对面的人看不到他们。
而他们则可以通过镜子看到那边房间里的所有动静。
中年女人穿着一套再明显不过的疗养院病号服,应当才是刚过五十的年纪,已是满头银发,时间的痕迹爬满她的眉梢。
偏瘦的脸颊,柔和的眉眼线条果然与男人有着几分相似。
但中年女人显然没有秦远舟那般神气。
她此刻双目无神坐在轮椅上,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她”
姜知宁不太想把余下的话说出来。
秦远舟倒是平静,“精神失常。”
“已经这样很多年了,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可能只有一小会儿。”
“其他时间里都在自言自语,除了熟悉的护士的话以外基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
姜知宁眼神复杂望向秦远舟,随后又转回去。
护士将她推到镜子面前后,手掌轻轻的,一下一下拍在女人的背上,耐心安抚她。
“那你呢?”姜知宁问。
男人缓缓眨了两下眼睛,回忆涌上来。
半晌,男人才缓缓启齿:“她看到我会发病自残,或者是伤人,都有可能。”
“因为我和我父亲长得太像了。”
秦远舟的父亲秦文渊当年在妻子孕期时出轨闹得满城风雨,导致妻子患上严重的产后抑郁,最后被妻子失手杀害。
这件事温迎曾和姜知宁说过。
但姜知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留下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个无辜的女人。
甚至秦远舟连也没能
那个‘秦’字,还有容貌,仿佛成了牢牢拴住他的铁链,叫他连呼吸都困难。
姜知宁无言牵起男人的手。
还是冷,像是凛冬的冰窖一般,令她的指尖都会染上。
“我小时候,我爷爷是严禁我来看她的。”秦远舟突然说道。
“猜到了。”姜知宁回。
这种事情放到寻常人家都是骇人听闻的,更何况是对秦家。
在没听到秦远舟说关于那只猫的故事之前,秦老爷子的为人和性格在她看来是古板且利益至上,和一般大家族的家主没有太多区别。
可这会,她已经彻底抛弃了这个想法。
秦立峰这个人,就是完完全全把子女后代当做工具,驱使他们为自己、为集团,压榨他们的利用价值到最后一刻。
有大儿子就压榨他,大儿子没了就压榨大儿子的孩子,一个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