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晴,云过阳。
许守靖将油纸伞收起,随手扔进琼玉阁。
南宫潇潇狐眸幽怨,这都已经陪着许守靖演一整天了,连半口饭都没吃上。
她松开挽着许守靖的手,叹了口气,无语道:
“小靖子,你说搞这一出真的有用吗?你这样做,那些宗门就不会在意伶扶玉,转而去说是你的问题?”
许守靖沉默半晌,笑容自嘲:“杯水车薪。”
“……?”南宫潇潇一愣,旋即有些炸毛的顿足。
都没用你还拉着我在这忙活一整天?
不知道很羞人的吗?!
眼瞅南宫潇潇目光不善,大有一副想一口咬上来的气势。
许守靖却浑不在意,眼睑微垂,自顾自地说: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我所做的这些,最多只能成为改变一小部分人想法的契机,但那些已经思想定型的老家伙,又怎么可能单因此事而改变。”
话到此处停顿,他轻叹一声,道:
“或许会有一些人,认为错都在我。也会有一小部分的人,对师徒之间的关系产生新的想法。但,主流方向的意识,终究不可能因此而改变。”
南宫潇潇微怔,渐渐静了下来,狐眸微眨,欲言又止,终是悄声问道:
“……既然都知道,又为何一定要做这些呢?”
许守靖侧眸睨了她一眼,稍作思忖,洒然轻笑:
“潇潇,你说,对于师父那样的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南宫潇潇微愣,下意识想道“我怎么知道”,可话到嘴边,却是抿了抿唇:
“可能……是选择。”
许守靖看着她不语。
“你们之间……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宫潇潇垂看着鞋尖,眼神飘忽,嗫嚅道:“她需要别人帮她选择。”
许守靖闻言沉默,片刻后,微微摇:“我已经帮师父选择太多次了,这一次,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师父自己吧。”
南宫潇潇顿时气急,冷哼一声,偏过螓,不想搭理他了。
许守靖心感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长叹道:
“我只是想向师父证明,我说的话不是虚言……至于以后,就看师父了。”
他望着街头檐角,那皱巴巴的纸皮灯笼,在风雨中微微颤动,语气很轻:
“……我想让她安心。”
南宫潇潇受不了了,小粉拳捶了下许守靖的肩头,愠声道:
“你怎么那么蠢呐?”
许守靖微是一愣,侧目看着南宫潇潇,眼神怪异。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水货乘黄骂蠢的一天。
问,被白痴骂笨蛋是什么体验?
病友双排。
“人家是拉不下脸,所以才等着你递台阶,你非要逼人家干什么?”南宫潇潇义愤填膺,气赳赳地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自己。
许守靖微勾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若有所指地道:
“你怎么那么了解师父的想法?”
“我?我、我瞎猜的啊。”南宫潇潇眼神微慌,连忙避开视线,故作凶悍地哼声道:“我就是不爽你这副没担当的样子!”
许守靖眼神却落在她微红的耳根上,拍了拍她的脑袋,微微摇道:
“如果不能越过自己心中的那一关,台阶就只是逃避的借口。往后,同样的问题只会反反复复……有些事情,即便强硬,也必须正面解决……你现在不懂。”
南宫潇潇微微张口,话却堵在嘴边。
她抿了抿唇,挪开许守靖的手,走在一旁,垂眸望着地面,石缝间积水斑驳,鞋尖浸染一角,忽然没了声音。
高阳正暖,雨意犹存,石缝潮意未散,浮光潋滟。
宝雕车辇飞驰,空气似乎凝住了。
“许守靖。”没来由地,南宫潇潇忽然出声。
许守靖侧过头,认真地与她对视。。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用名字称呼自己。
南宫潇潇沉默良久,狐眸微敛涟漪,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