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晚上七点,偌大雪白的房间里安安静静。
&esp;&esp;点滴瓶里即将空了,医生将输液针抽出来。床上女孩仍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esp;&esp;那苍白脸蛋看得男人不悦:“都躺一下午了怎么还不醒?上次在英国水土不服也没昏这么久。”
&esp;&esp;法国女医生说:“这位小姐不止是水土不服,她近几天应该都精神高度紧张,加重了身体不适,又骤然情绪松懈才导致昏倒。输完液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esp;&esp;说着她又弯腰,帮夏夏测体温。
&esp;&esp;此时门外响起轻微脚步声,周寅坤回头,迪勒隐约看见床上的女孩还没醒,他没敢说话,指了指手上正在震动的手机。
&esp;&esp;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的,男人出了房间拿过手机接起来。
&esp;&esp;那边开门见山:“说好了事成后放了舒雯,现在又是哪一出?”
&esp;&esp;“我放了啊。”&esp;周寅坤不咸不淡:“人都让你带上车了还不算放?你自己没看住你怪谁。”
&esp;&esp;陈悬生气笑了:“你那叫放?前脚放了后脚又抓回去也他妈叫放?要是没有你的人在中间横插一脚,要是没有你安排的飞机,她跑得掉?”
&esp;&esp;一向优雅从容的人都爆了粗口,瞧着是真被逼急了。
&esp;&esp;周寅坤跟他讲道理:“陈先生,我是答应你事成后把人放了,但我没答应你不再抓她吧?你也是生意人,陈舒雯这么好用的筹码,换了你你会放?”
&esp;&esp;说到底也就一句话。时隔叁年,继水泉澳隧道之后,周寅坤又一次坑了陈悬生。
&esp;&esp;而这次陈悬生懒得跟他废话:“所以你想怎么着?嫌开价太高,想把钱要回去是吧。玩不起可以直说,犯不上搞这些。”
&esp;&esp;“别这么激动。”周寅坤笑说,“放心,你女人从上飞机那一刻就已经被控制住了,落地后会跟在法国一样,好吃好喝住别墅,头发都不会少一根。换个角度想,她在我手里总比你满世界找不到人强吧?至于钱,给你了你就拿着。”
&esp;&esp;“那你到底要什么?”
&esp;&esp;“我最近听说了一位英国专家,很感兴趣,想跟他交个朋友。可惜没有引荐人,还挺头疼的。”
&esp;&esp;陈悬生不耐烦:“名字。”
&esp;&esp;“约瑟夫·&esp;哈特。”
&esp;&esp;那边沉默两秒:“这人英国皇家海军出来的,研究主攻核潜艇,你一个做毒的找来有什么用?”
&esp;&esp;“这你就别管了。我不仅要他,还要他整个团队。条件你尽管谈,我这儿没限制。专家团什么时候到位,陈舒雯什么时候出现。”
&esp;&esp;陈悬生沉默半晌:“你这样表面帮忙,暗地里出尔反尔,就不怕周夏夏知道?”
&esp;&esp;“怎么,你要告诉她?”
&esp;&esp;陈悬生自然不会,这么做除了惹毛周寅坤,不会有半点好处。
&esp;&esp;只要陈悬生不说,他在周夏夏眼里就是给她朋友提供飞机逃跑的大善人。周寅坤说:“你可别因为你们姐弟俩关系不好,就嫉妒我们。”
&esp;&esp;那边啪地挂了电话。
&esp;&esp;房间里,夏夏醒来时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esp;&esp;头还有些晕眩,手背有点疼,她撑着自己慢慢坐起来,看了眼左手,上面有输过液的痕迹。身上盖着香软雪白的被子,被子里她的衣服被换成了淡粉色的睡衣。环视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房间宽敞明亮,风格简约。
&esp;&esp;房门没有关严,外面隐隐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esp;&esp;她掀开被子,双脚伸进同样淡粉色的毛绒拖鞋,柔软暖热的触感舒适极了。起身时又晃了下,大约是睡太久了,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esp;&esp;从房间出来,骤然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女孩脚步下意识一顿。男人刚结束通话,面前玻璃上映出一道淡粉色身影,他转身:“醒了,还难受吗?”
&esp;&esp;夏夏有些恍惚,“好……好些了。”
&esp;&esp;她看看四周,自己身处二层,这样看过去房子大得吓人。
&esp;&esp;“这是你家吗?”
&esp;&esp;“对。你在机场晕倒了。”周寅坤走近,关心地问:“你以前也这样吗?”
&esp;&esp;以前的确也有过一次,说到这个夏夏自己也不明白,“我好像……一来欧洲就会这样,之前有一次去英国也生病了,医生说是水土不服,会浑身没力气,吃了药还一直低烧不退。”
&esp;&esp;说着她自己摸摸额头,“这次还好。”
&esp;&esp;男人好奇:“吃了药也不退?那最后是怎么退的烧?”
&esp;&esp;夏夏一噎,耳朵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我……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吃了别的、别的药。”
&esp;&esp;“哦。”他了然,看着她说:“看来药挺管用。”
&esp;&esp;突然扯到这个,面前又是一模一样的脸,夏夏没敢再对上那双眼睛,只挪开了视线说:“那个,阿利斯,谢谢你帮了我两个最好的朋友,要是没有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糟糕的情况。”
&esp;&esp;“不客气。”男人大方道,“我没什么朋友,能帮到你最好的朋友我也很荣幸。”
&esp;&esp;此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两人看过去,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制服的男人。
&esp;&esp;虽然上了年纪却没有半点疲态,他双手平稳地端着餐盘,先后对两人一笑,随后用标准的英式发音对夏夏道:“你好周小姐,我是庄园的管家雷昂·马丁斯,请叫我雷昂就好。您躺了一下午应该饿了,厨房做了粥,您先垫垫肚子。”
&esp;&esp;“哦好的,谢谢。”夏夏的确想吃点暖和的东西,雷昂贴心地帮她把粥放到茶几上,礼貌地退了下去。
&esp;&esp;粥已经晾得刚好,入口温热不烫,一路暖到胃里。周寅坤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某人小口小口喝着粥,不由唇角勾起。
&esp;&esp;两人谁都没说话,偌大的二层客厅里安静得有点尴尬。
&esp;&esp;尴尬的不是一个喝粥一个没喝粥,而是夏夏清楚地感受到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那视线并不冒犯,不是目的不纯的凝视,也不是带有色欲的打量,就是单纯看她吃东西。好像她吃得越多那眼神就越欣慰,上次在游艇上她也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