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盯着他发抖的手,突然压低声音:“当时车速一定很快吧……”n
小野眼神骤然锐利,右手不着痕迹地移向腰间,声音却异常平静:“老板,做生意要懂规矩。”n
他慢慢展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我这人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n
阳光从铁皮屋顶的破洞斜射进来,照在小野半边脸上,另一侧却隐没在阴影中。n
老板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干笑两声就要接过钞票:“两百就两百,您在这里喝茶,我这就给您开单子……”n
小野忽然抽回了一张:“等修好了,再给另一半。”n
老板暗骂他穿得体面,却是个小气鬼。n
但这行中,也确实有先付定金的规矩,只能忍了。n
小野皱着眉头坐在油腻腻的木凳上,手里端着个缺口的搪瓷缸。n
他啜了一口茶水,突然“呸”地一声吐出一片茶叶沫子。n
“这也能叫茶?”他阴沉着脸,把茶缸重重搁在同样油腻的木桌上,“简直就是刷锅水!”n
老板讪笑着走过来:“先生见谅,我们这粗人哪懂得什么好茶叶。这茶叶还是上个月……”n
“好了!”小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左臂的绷带因为动作太大又渗出一丝血迹。n
他强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n
老板瞥了眼他渗血的绷带,欲言又止:“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您这伤要不要……”n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野猛地站起身,“这样,明天中午我过来取车,不要耽误了时间。”n
老板连忙道:“一定一定,这个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耽误你的时间。”n
小野离开修理厂,叫了一辆黄包车,穿过两条街,下车推开了一个小酒馆油腻的木门,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的胃口全无。n
他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酱汁沾到了绷带上也浑然不觉。n
正当他准备结账离开时,隔壁桌突然传来骰子碰撞瓷碗的清脆声响。n
“来来来,买定离手!”一个粗犷的嗓音吆喝着。n
小野的脚步顿时钉在了原地。n
他侧着身子,脖子不自觉地往前探,受伤的左臂都忘了疼。n
透过人缝,他能看到桌上散落的钞票和骨牌,几个赌徒正红光满面地押注。n
“这位先生要不要也来两把?”一个胖子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殷勤地问道。n
小野的右手已经摸到了装钱的口袋,却突然碰到腰间的硬物——那是他的配枪。n
他猛地清醒过来,额头沁出冷汗。n
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是赌钱的时候。n
“不了。你们玩儿吧。”n
他哑着嗓子回绝,却仍忍不住又瞥了眼赌桌。n
“来,来,赶紧押注啊!”那胖子扭过头,继续招呼众人。n
“开!开啊!”n
那熟悉的吆喝声像钩子一样扯着他的心肝,让他忍不住又朝着那桌看去。n
赌徒们兴奋的叫喊声不断钻进他的耳朵:“哈哈,通吃!”n
“再来一局!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一个输急眼的赌徒拍案而起。n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小野的神经。n
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赌桌前,从钱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啪”地拍在桌上:“我押大!”n
赌徒们诧异地抬头,只见这个左臂缠着绷带的陌生人双眼通红,呼吸粗重得像头困兽。n
庄家迟疑地看了看他渗血的绷带:“这位爷,您这伤……”n
“少废话!”小野粗暴地打断,一把抢过骰盅,“我自己来!“n
骰子在盅里哗啦作响,就像他紊乱的心跳。n
这一刻,什么任务、什么特高课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赌桌上这一方天地。n
他疯狂地摇晃着骰盅,绷带上的血迹渐渐晕开,在袖口染出一朵狰狞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