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同侯爷意见不一,我该听谁的?”
江兴德面色一窘,气焰顿消了大半,掩饰轻咳了一声:“那自是听侯爷的,总之……一切都当以你腹中孩儿为主。”
江元音心中冷笑。
他可真是异想天开,还以为自己能靠“外孙”攀上权贵?
近来本就是诸事烦心,一想到自己快要离开汴京了,更没必要费劲同江兴德装。
他先前没回答她,为何事而来,她懒得再追问,没甚好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临近傍晚,天快黑了,阿父早些回吧,侯府跟江宅隔得远,晚了怕是要误了宵禁。”
她这话一下子便精准踩到江兴德的痛处。
举家搬迁到汴京三月了,他才终于摸清楚些了皇城的情况。
比如,达官贵人住在东边,平民百姓住在西边。
初入汴京时要知道这一点,他定不会愿意住在江元音买的城西的府邸。
可惜东边的府邸并非是有钱便能买的,里面的门道暗规多了去了。
他江家没有官职,还得罪了定宁侯,有钱也买不着。
否则,他今日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江兴德半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道:“我今日是来寻侯爷说事的,又不是闲逛经过了这。”
“侯爷今日一大早便入宫面圣去了,还不知何时才会归府呢,阿父改日再来吧。”
“我已等了一下午,也不差一晚上了,”江兴德黑着脸,不悦道:“这个点,你便是不留我登门用晚饭,也该招呼我小坐喝口茶水吧?”
“便是真误了宵禁的点,你留宿我一晚又何妨?难不成这偌大的侯府,还腾不出一间空屋子给我?”
他瞥了江元音一眼,负手而立,不满冷哼:“从前我还觉得你这孩子,最是孝顺贴心,现在来看,也真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如今是半点不念江家,不顾着我这个老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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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音不似从前那般,委屈着同他解释,再低声下气地示好。
她气定神闲地看他,“阿父是不是忘了,我出嫁前,阿父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到侯府后要恪守妇德,以夫为天,不要忤逆侯爷,莫要让侯爷觉得你教女无方。”
“我谨遵阿父教诲,怎地阿父又不满意了?”
“阿父啊,若不是阿母出言不逊,你执意巴结齐文台一家,得罪了侯爷,何至于要吃闭门羹啊。”
江兴德觉得眼前的江元音陌生得很。
面对自己的斥责,竟没红眼,急声来解释讨好。
他是按着从前拿捏她的话术来说的,她却没甚反应,还能伶牙俐齿地回怼他。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她态度变化的时候,他开口辩驳道:“是,之前是你母亲失言,得罪了侯爷,可我们之前也登门道歉了,不仅于此,还依着侯爷的意思,让你母亲挨了藤鞭,她那伤时至今日都未好全!”
江元音扬声:“还没好?”
“何止!你母亲自那后,精神受挫,成日里神叨叨的,不愿见人,起疯来时,甚至连正耀都不认!”
江兴德所言不虚。
陈蓉两次来侯府都遭了重创,不仅被拧断的胳膊留了后遗症,开始不利索,身上的鞭痕更是迟迟难愈。
让她精神崩溃的,是江兴德坚定不移地信着江元音的话。
以及她在侯府一众下人的目睹下,被江兴德鞭笞。
她神志不清地,总幻视有人在奚落笑话她,因此再不愿见人。
江元音总算是从江兴德嘴里听到了一句想听的话,漫不经心地回道:“难怪阿母今日没同你来呢。”
江兴德脑海里浮现陈蓉疯疯癫癫的样子,叹息地摇了摇头,绕回了重点,道:“我今日是带着诚意登门的,必定能解开和侯爷的误会。”
江元音饶有兴致地问:“什么诚意?”
江兴德微微仰头,透出势在必得来,“我知皇上将修缮崇光院的事交予了侯爷。”
“阿父是如何得知的?”
齐司延今日才去面圣,若非下午在鹤鸣琴筑碰着了他,她都不会知道。
“正耀早两日便听太子殿下提起了此事,崇光院停工半年是因为国库迟迟未拨款,”江兴德抬手指了指几丈外的马车,道:“那满车都是我的诚意,我愿为侯爷修缮崇光院,尽绵薄之力。”
江元音稍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