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安娓娓道来,场中原本略显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几分。
柳子馨抬眼远望,忽见不远处岸边立着一名撑伞的男子。
那人似有所觉,微微侧身,目光朝他们一行人投来。
她不由微微怔住,脱口赞叹:“好一位清俊的少年郎。”
众人闻声,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烟雨朦胧中,那少年执一柄青竹伞,身着素色无纹长袍,身形挺拔如松。
墨发半束,仅以一支乌木长簪绾起,余发垂落肩头,衣袂随风轻扬。
最是那双清水般的眼眸望来时,整个人仿佛从水墨画卷中走出,带着读书才能养成的文雅气度,令人见之忘俗。
紫衣女子罗素素眉头微蹙,心中暗惊——以她的修为,竟直到此刻才察觉这撑伞少年的存在。
此人仿佛与这湖光山色、春雨烟岚浑然一体,不露半分痕迹。
薛怀安听得柳子馨这般赞誉,不由轻咳一声,半开玩笑地摇头道:“子馨,你这般夸赞,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当年初见时,可没听你这般夸过我。”
柳子馨琼鼻微皱,轻哼道:“我可没说过,那是芷柔姐夸你气度不凡。”
她眼波流转,故意上下打量着薛怀安,“你自己比比看,从头到脚,哪一点及得上这位撑伞的公子?”
忽又促狭一笑,“当然,若论藏事的本事,薛大公子倒是无人能及,把我们瞒得好苦呢。
姐姐说是不是?”
苏芷柔只是抿唇浅笑。
薛怀安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只得苦笑着摇头作罢。
那撑伞的少年似有所觉,只是回首淡淡一瞥,随即又转身望向湖面。
然而!
梅青苏却死死盯着少年的背影,忽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色。
薛怀安疑惑道,“梅先生,怎么了?”
梅青苏眉头紧锁,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此子面相……着实古怪。
明明是早夭之相,命中注定难以活过双十之年,却又透露出贵不可言的天人之相。”
他说这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掐算着,仿佛在印证什么。
“贵不可言?”
薛怀安神色一凛,“莫不是九大姓之人?”
梅长苏道,“非也,不是出身,而是面相。”
“我这双眼睛看过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无数。
但此子面相之古怪……实属平生仅见。”
“奇哉!”
梅青苏越发觉得怪异,“此子眉间死气萦绕,本应是早夭薄命之相。可这般贵不可言之气,怎会与将死之相同存?”
薛怀安知晓这位巨鲸帮的总舵主,有着“算天机”
的名头,除开其城府颇深精于算计外,最主要的是他从小就跟随一位道家高人,学了一门相面的风水学。
通过相面铁口直断人的境遇前程。
能说出此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薛怀安仔细揣摩,“贵不可言”
四个字。
能被称之为贵不可言就只有人间帝王之相了。
“莫非此人是大齐陈家子嗣?出身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