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八百名精锐已在营地西侧秘密集结,这些都是项家子弟兵中的佼佼者,大多二十出头,最小的才十六岁
他们沉默地检查装备,将剑刃用布条缠住避免反光,皮甲内侧垫上软草减轻声响
项远站在一块巨石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解下头盔,让所有人看清他的脸:"兄弟们,此行九死一生,有不愿去的,现在可以退出,绝不追究"
队伍中无人移动,只有夜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
"好!"项远戴上头盔
"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创造奇迹!八百年前,我们的先祖项羽破釜沉舟,三万楚军大破四十万秦军,今天,我们要让海妖族知道,楚人的血仍未冷!"
低沉的应和声在队伍中回荡,项墨打了个手势,八百人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山路比想象的更加险峻,所谓的"路"不过是悬崖上凿出的狭窄石阶,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攀爬
下方是咆哮的海浪,拍打着嶙峋的礁石,溅起的飞沫打湿了士兵们的靴子
"小心这里"
项墨拉住项远,指着一段几乎垂直的岩壁
"去年雨季塌方过,石头松动"
项远点点头,转身对队伍低声道:"传下去,一个接一个过,保持距离!"
队伍如一条长蛇,在绝壁上缓慢移动。忽然,队伍后方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石块滚落的声音
项远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士兵脚下的石阶崩塌,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才没坠崖
"别动!"项远喝道,同时解下腰带
"项墨,拉住我!"
不等项墨回应,项远已经趴在崖边,将腰带垂下:"抓住!"
那士兵试图伸手去够,却导致树根出不祥的断裂声,千钧一之际,项远猛地向前一扑,半个身子探出悬崖,一把抓住士兵的手腕
"老弟!"项墨惊呼,死死抱住项远的双腿
项远感到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硬是将那名士兵一点点拉了上来
当两人安全回到狭窄的石阶上时,队伍中爆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你叫什么名字?"项远喘着气问
"回、回将军,小的叫项小鱼"年轻士兵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好名字"项远勉强笑了笑
"水里游的鱼跑到山上可不行,跟紧我,别掉队了"
这个小插曲意外地鼓舞了士气
士兵们看向项远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
这个年轻的将领不仅会说豪言壮语,危急时刻更会挺身而出
…
项广卫站在临时搭建的木质高台上,海风撕扯着他染血的战袍
十里外的巢湖岸边,海族的旗帜如诡异的珊瑚丛林般密布,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那些半人半鱼的生物正在湖中游弋,偶尔露出青灰色的背鳍,划破水面留下长长的波纹
"远儿墨儿他们离开几天了?"
项广卫问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三天没有合眼,眼白布满血丝,却仍死死盯着远处的敌军
项书上前一步,铠甲出轻微的碰撞声:"族长,他们离开已经两天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顺利,明天就能抵达吴郡"
项广卫粗糙的手指在木栏上敲击,计算着时间,巢湖水面反射的夕阳将他的脸庞染成古铜色,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火焰
"传令下去,把所有的牛、羊和粮食都分给将士们,告诉他们"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是最后一战!"
项书猛地抬头:"族长,我们的存粮只够"
"正因为不够,才要全部分掉"
项广卫打断他,指向巢湖
"你看那些海族的动向,他们不是在休整,而是在集结,最迟明晨,他们就会全力进攻合肥"
他的手指沿着想象的地图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