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发端着陶碗,里面则是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两大勺肥猪肉和野菌菇。当看到楚定乾后,他是连忙带队起身作揖。他现在是担任左将军,主要是负责带队修城和工事。不仅要在城内加固,还负责铸造甲兵。
他这也是能者多劳,毕竟他不需要负责练兵,主要就是负责工事军械这类后勤工作。千万别觉得这不好,打仗很多时候就是拼的后勤。
“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必管我。”
楚定乾笑着挥手,又看向那些扎着头巾的老弱妇孺。她们主要是负责烧锅煮饭这类杂活,部分壮女同样也得干活。因为人少的缘故,就是半大的孩子都得洗菜挑柴。
“孤看看这三合土。”
“殿下这里请。”
“嗯。”
诸葛喜走在前面带路,很快便出了番禺城。清澈的御水汩汩流淌,宽有三十余步。御水属大江支流,河水极其湍急。沿着河岸而行,能瞧见很多民夫工匠正在修造工坊。
“殿下,这都是按你吩咐修的工坊。”诸葛喜指向前方,“自从您来了后,百姓们都是热情高涨。特别是这些民夫们,几乎是举家务工。”
“嗯。”
楚定乾点了点头。
而诸葛喜则是面露不解,“殿下大修工坊,是想要造什么吗?”
“很多。”
楚定乾走上前去。
“殿下,这就是三合土了。按照你的法子,以石灰、黄土和河沙混合制成。而后多次夯筑,较为夯土的确是更为坚固。”
“嗯。”
楚定乾站在新造的工坊前,平静观察。三合土算不上什么黑科技,他记得前世也是沿海地区搞出来的。就算没有石灰都没事,能烧蚌壳牡蛎壳代替,还曾出土过用三合土打造的棺材。
他记得在偏远地区,有些土楼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依旧能够屹立不倒。其硬度是相当的高,甚至超过了部分混凝土。
“经过这段时间的配比,目前这种是最坚硬的。后续可以加大投入,用来筑造工事。比如在城外用三合土修瓮城,以此御敌。”
“明白。”
诸葛喜了然点头。
这时期的城池可不像影视剧里那么简单,而是有瓮城的。所谓的瓮中捉鳖,就是来源于此。瓮城就是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并且设有箭楼、门闸等防御设施。
所以这年头如果想要破城,起码需要城内守军五倍乃至更多的兵力。就算有攻城器械,也需要首先面对瓮城的守军。等好不容易攻破瓮城,就会四面受敌。想要继续攻破内城,难度可想而知。
楚定乾选择就藩于番禺,就知道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选择先发展军工业,农业和商业并行为辅。他就藩还没一个月,水牛部便要浩浩荡荡动用五千精兵来送礼。期间还遭受了数次刺杀,只是都化险为夷。
番禺内鱼蛇混杂,总有人看他不顺眼的。特别是越人,更是将他视作生死仇敌。好在他自身武艺精湛,再加上还有铁牛保护,所以至今都毫发无损。
所以等有了瓮城,就是面对上万精锐进攻,楚定乾都有把握守住,他要将番禺打造成固若金汤的铁桶!
“至于这些工坊……”
楚定乾站在御水河畔。
看着湍流的河水,若有所思。
“用三合土是为检验最佳配比,也是为今后发展百工做准备。”楚定乾指向前方,淡淡道:“就以御水来说,每年雨季都容易引发洪涝。后续还得派人疏通河道,修造大型堤坝。而御水水流极其湍急,这股力量恰好能为人所用!”
“额?某不解。”
“正所谓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楚定乾指向前方,淡然一笑道:“远古时期,人族驾驭了火焰。后来又驯服了家禽六畜,这一切都可为人所用。所以水也是如此,也就是所谓的水力!”
“诸葛,你也可想想。番禺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我们没这么多人,就只能借力。我将工坊建在御水河畔,为的就是以后发展水力。就以舂米来说,你们现在用的是踏碓,比楚国要稍微强些。虽然省力,却还是需要人。”
楚定乾走向前方,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马车车轮,“举个例子,就用这木轮悬于河水内。经过河水冲刷,会有何结果?”
“带动车轮旋转!”
诸葛喜也好似想到什么,激动开口。楚定乾微笑点头,“聪明。那么如果在这木轮中间横一木棍,在这木棍两侧设木碓头。随着木轮旋转,就会带动木碓起落,如此便能不断舂米,只需老妪看着便可,也就是变相省去了劳动力。”
“嘶……”
诸葛喜顿时恍然大悟。
要知道这年头舂米可是苦力活,像楚定乾制定的律令里面,如果女子犯了下轻罪,就会被罚去舂米,而男子则被派去筑城。去年楚定乾让他做了踏碓,原理简单,就类似于是跷跷板。
想不到,现在又搞出来个水碓!
“殿下是这段时间想到的?”
“不,早就想到了。”楚定乾背着手,看着湍急的河水,轻声道:“从前年开始,孤就意识到楚帝开始对我有所防范。特别是饶过孤,秘密组建了锦衣卫。孤一片丹心,却没想到换来的是疏远。但孤始终念在父子恩情和家国大义,依旧是勤勤恳恳。只是孤也留了手,没有再推动百工变革。事实证明,孤做对了。”
“楚帝心胸太过狭隘!”
诸葛喜提到这事就很恼火,别的国君巴不得自家太子优秀。偏偏遇到楚帝这个蠢货,因为忌惮太子就将其给废了。
“只可惜,最后苦了百姓……”
楚定乾望着河水,轻轻叹息。
诸葛喜却是毫不在意,笑着道:“其实,对百姓而言并无区别。就算殿下如今还是太子,你所想的那些就能得到推行?只有大破,方能大立。只待殿下坐上那位置,又何需再有任何顾忌?不仅仅是殿下,吾等这些人可都太想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