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脸色苍白的林恩,不知为何,米兰妮只感觉心里很痛。
明明他只不过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家里刚刚遭遇巨变,原本的一身力量也被剥夺,遭到帝都流放,辗转来到奥尔恩城这种边陲之地。
明明他的年纪应该是所有人里最小的。
可此时此刻,却将最重的担子毫无怨言地挑在了身上。
“我刚才坚持了多久?”
林恩只感觉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了一样,甚至肌肉都在抽搐痉挛着。
他感觉大脑快要炸开了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受到应激保护机制而被疼昏过去。
“二、二十秒够了,真的够了。”米兰妮望着他,“你已经是我认知中坚持得最久的了,你。”
“米兰妮女士。”林恩深呼吸几口气,试着从混乱中缓过神来,“如果把遭受一次凌迟的疼痛,比作1点痛苦能量,那我刚才大概累积了多少?”
“26点。”
对于封印物了如指掌的米兰妮瞬间报出了这个数字。
也就是说,林恩方才相当于在二十多秒内,足足遭受了二十六次凌迟般的痛苦。
差不多一秒钟能够累积一点吗?
林恩仰躺在座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沉默片刻,他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想要对一位曾经拥有神明位格,但目前状态极差、只有六阶左右的恶魔造成足量的精神冲击,大概需要累积多少的痛苦能量?”
林恩低声说道。
“我我不知道。”
米兰妮仿佛猜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你在说谎啊,女士。”林恩缓缓坐直身体,“说吧,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
米兰妮紧咬银牙,不愿意退让。
林恩和她对视了一阵,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倔强。
他顿时叹了一口气:“女士,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见他忽然岔开话题,米兰妮微微一怔。
仔细想想,他明明才来到庄园一个月不到,和周围的人也没什么出生入死的同僚之情。
而皇女殿下那边,仔细想想就更过分了。
不仅强行将他拘禁在身边,甚至还对他动用了精神催眠这种手段。
真的有人会不心怀怨恨吗?
想想上次他找自己做出水鬼毒素精粹物的时候,或许那时就已经有了某些冲动。
所以米兰妮更加困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跟着凯莎管家他们返回帝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为什么要跳车呢?
感受到米兰妮的目光,林恩缓缓低下头,颤抖着捏住了右拳:“因为这和我的人生信条有关。”
“人如果不装逼,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能从林恩口中听到什么高大而又深沉的回答,未曾想,居然是这种理由?
米兰妮顿时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脸上却是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爱。
“不然呢?”林恩笑了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跳车?”
“想要装好一个合格的逼,过程中的起承转合,以及优秀的观众,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阿菲娅她们、提尔乌斯公爵,甚至皇女殿下,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