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抢了船,便就直接上船去看守着,只待等上一等,等得多来几船,一并扣押。
把船直接驶到莱州那边去汇合,船上的人货,一并都先羁押在莱州那边,也是老宗泽更值得信任。
只是一上船,鲁达也好,武松也罢,一个个吐得人仰马翻。
武松还好一点,特别是鲁达,西北汉子,何曾见过大海?何曾坐过海船?看着大海就要吐。
其中,解珍解宝兄弟,连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见了面,就被苏武带上船了,也是吐得站都站不起。
苏武也是一样,如何去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却是苏武还说呢:“多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得赶紧吐习惯,要来去渡海两番,可不能真上岸了,还是软脚虾模样。
便是到了莱州,苏武也让众人不要下船了,就在船上睡,必须习惯一下,还得抓紧时间。
那些搬运之事,自有老知县宗泽安排人手来做。
岸边,苏武与宗泽说着话语,便是告个别,时间紧迫,事不宜迟,只等东西都上船了,苏武立马就走了。
宗泽是来送,只说:“可一定要回来啊……”
苏武点着头:“老知县放心,定不让你多盼,就此别过了。”
宗泽看着苏武拱手,忽然还想说点什么。
苏武等了等。
宗泽开口:“老夫啊,这辈子本也没什么期待期盼之事,便是见得你这小子,莫名心中欢喜,来去不过见得两三番,竟是一时对你,心中放不下去……此去凶险万分,你却舍身愿去……唉,临别之前,倒是矫情了。”
是啊,宗泽看来,苏武此去,当真是九死一生。
苏武故意来笑,用笑容来安慰:“微末小匹夫,只能用命搏前程了。”
“你这话一说,难免教人心中悲怆。”宗泽答着,当真有那老泪。
“那我换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苏武如此再说。
“这句话说得好,说的是大义,说的是圣贤,是读过书的人才说得出的话语,说得教人有几分热血在心。”
宗泽如此说着,心中感动不已,他感动的不仅是苏武此时九死一生而去,更是这份儒家价值观的信念认同。
苏武知道,这句话,说得到这个末等老儒生的心坎上去,再笑:“如此,老知县心中便不悲怆了吧?”
“去吧去吧……”宗泽摆着手,心中有话没说,他更悲怆了。
“走了!”苏武潇洒无比,转身就走,迈步上船。
却听身后一声呼喊:“一定要活着回来!”
苏武听得来,当真也想落泪了,便不回头,也不答话,只管上船去。
这世间,有多少人会如此在乎他苏武的生死呢?
奇了怪了,这个只见过三次的老头,却如此在乎。
船走了!
宗泽还在岸边,看着船帆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也是叹息:“好儿郎啊!”
只待看不见了,转头回那县衙里去,这县里的大小吏员,其实大多都不喜欢他这个老知县。
为何?
因为这老知县,事事较真,事事过问,在他手下做事,实在不轻松,活得太累了,乃至连点油水都不好捞,大多都巴不得这老知县赶紧调走才好。
老知县又岂能不知麾下之人,大多不喜欢自己?他在意吗?他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掖县的百姓,哪个见他都笑。
今日,老知县心中沉重,却又心情也好,有一种复杂。
因为,这大宋啊,还有苏武这般年轻人,一见如故,气味相投,怎么看怎么好,若是与他一起做事,岂能不是人生乐事?
便也是这官场之上,也无几人真正喜他宗泽。
只怕苏武此番回不来……
唉……
一个末等老儒生,一个微末小匹夫,嘿嘿……这小子还真会说,不知哪里想来的这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