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又说起改元大赦的事情。
张居正与高仪一同进言道:“陛下,刑部的王之诰上奏说,三法司审结了黔国公沐朝弼的案子。”
“刑部、大理寺认为,此人当论死。”
“都察院觉得,往南京监禁即可。”
“意见不一,奏请陛下圣裁。”
虽说皇帝托政给了内阁。
但这种涉及到勋贵的刑案,内阁不能专擅,必须要问过内廷。
以往是问两宫,但今日既然来了,正好问问皇帝。
朱翊钧听了,嚼完嘴里的羊肉,开口问道:“监禁!?”
“此人奸母侮嫂,夺兄田宅,藏匿罪犯,暗害亲子,调兵火符刺探朝廷,这种人不杀!?”
要不怎么说如今的勋贵多半是废物。
就他登基以来,两宫处理过的勋贵,就屡次刷新他的三观。
安丘王府奉国将军观烻,以奸淫事,手杀弟妇,纵火焚其家,欲以灭口。
鲁山王府辅国将军勤烘,因口角之争,当街杀害武王府的奉国将军睦甈。
而如今两位辅臣提到的沐朝弼,更是个奇葩!
本是没资格袭爵,却靠着杀害侄子上位。
上位之后,奸母侮嫂、夺兄田宅,而后被御史弹劾,结果其人动用边军符节,斥候入京,刺探中枢的态度。
东窗事后,中枢褫夺了他的爵位,传给他儿子,他耿耿于怀,就给儿子杀了!
就这种废物不杀还留着干嘛?
张居正斟酌道:“朝弼稔恶有年,谋害亲子,擅杀无辜。揆其情罪,处死不枉。”
“但……其始祖三世,皆有大功于国家,非有仄逆实迹,似应稍从宽宥。”
“臣的意思,还是姑且往南京监禁起来。”
高仪也附从道:“陛下,三法司论其死罪,合情合理,不过,还有七日就改元大赦了。”
“除非,这几日杀。”
“臣以为,非常之事,不可经常为之。”
朱翊钧无奈。
他着实想杀此人,但内阁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为了这种事,频繁消耗他与内阁的默契。
只好摆摆手:“去问朕母后吧,朕不擅处理这类事。”
又随意讨论了一些事后,天色就不早了。
众臣纷纷起身告退。
朱翊钧作势要送,众臣连忙推恩。
他只好让张宏代他送几位大臣回去。
张宏走到前头伸手引路,几位大臣正面朝皇帝作别。
朱翊钧正与大臣作别。
忽见中书舍人郑宗学手上拿着一道标红的奏疏,走近了众人。
标红,就是加急的意思。
朱翊钧心头一跳。
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摇头,示意郑宗学不要声张。
大臣们背对郑宗学,并未看到这一幕。
等到大臣们都转身离去时,郑宗学已经悄然将奏疏背在了身后。
待到众臣离去之后,郑宗学才将奏疏交给皇帝。
“陛下,南直隶五百里加急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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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