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巨室谢家的嫡女,不就属意过他,看重了他‘刀道祖庭’的古早背景,共剿了一趟‘浑天贼寇’,便想过与他结缘,甚至赠与了‘羽化仙衣’前三卷么!
只是自己当年思虑良久,没有选择千里迢迢,去往北沧,寻过谢家,而是走自己的路。
现在看,自家这个徒弟,何其像他当年。
但与那前途光明的谢氏女比起来,如今的北沧世女箫明璃,前途可谓黯淡得很。
若不是看在北沧侯箫平南在沧北的兵权份上,恐怕没几个人,还会敬畏她。
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若不是出了这等插曲,自家徒弟这一辈子,不,起码前半辈子,应该是与人家没什么交集的
想到这里,段沉舟当即拍板,瞪起了眼:
“你小子,怎么没和为师说这一茬子?”
“咱们这一脉,哪里有白吃白喝的道理,你既有‘搜山赶海’的权柄道箓,乃是万中无一的水中蛟龙,走一趟海,不管有没有收获,起码问心无愧!”
“人家小姑娘待你满是诚意,咱们也不能差了去,起码一口唾沫一个钉子。”
“什么黑市不黑市的,为师跟你一起走一趟,那两个天罡捉刀人已经全都授首,只留下一些地煞级的虾兵蟹将。”
“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来为师一一出手,料理了便是!”
段沉舟生生止住自己的身形,反而叫季修愕然了下:
“呃师傅,倒不是我不认同你的道理,但你的话,咋听着那么怪呢,咱们这一脉一直不都是‘白吃白喝’过来的吗?”
“师祖王玄阳不就是这么干的。”
想起龟蛇大磐桩、凡蜕跃龙门、还有天刀流派的那一座金鳌岛,季修扯了扯嘴角,面皮有些没绷住。
说句良心话。
师祖当年要不是这么横,塞得太过火了些,也不会失踪之后,树大招风,惹得各方觊觎,叫大师伯陈鹤日子这么难过。
“咳咳!
你小子。”
才刚露出阔绰气的段沉舟,听完季修的话,顿时喉咙一噎,眸子一瞪:
“这说的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师祖那哪里是‘白吃白喝’?都是自愿赠与,自愿赠与好吗!”
“只不过这人心呐,经不起推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借了十几年几十年后反了悔,也没法子。”
“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呐。”
“所以咱们,切莫不能学了那些小人行径!”
季修听着听着,喉咙滚动,只觉瞠目结舌:
“原来。还能这么解释的吗?”
随即,不由肃然起敬:
“段师讲的有道理,是我这个当徒孙的,没理解到师祖高瞻远瞩了。”
胯下。
碧角灵鹿原本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的。
如今已经能够听懂‘人言’的它,原本心思尚且懵懂纯粹。
但被这一师一徒‘言传身教’之后。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歪了。
江阴府有‘八档渡口’,暗意‘亨通四海,八方来财’。
其中,名义上是由‘渔行’前来统领,设八档龙头,收取租子,下设‘渔栏,帆船’,招募船老大,渔家子,出海打渔。
但这八座码头的龙头,起码都得是‘练气大家’,要不然都镇不住底下人手与护卫队。
与渔行那位大行主的关系,更类似‘一方诸侯’,名义上遵从,但却不算下属,算是另一类的‘听调不听宣’。
江阴府,东郊渡口。
季修骑乘灵鹿,跟随段沉舟到了这飞仙观东郊的渡口。
看着那百舸争流,铁索连环的浩大渡口,时值夜晚停泊,但依旧有护卫巡守,心中不由感慨这渔行的财大气粗。
这么大的渡口
足足有八个!
一天到晚,得有多少赤金纹银进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