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拓跋丰颜平视前方。
皇帝的御座比所有人都要高。
未经允许,拓跋丰颜也不敢主动抬头去看。
他心想这就是南陆皇帝的威严吗,难怪大君总是惦记着南下。
拓跋丰颜只听得见大夏皇帝的声音,觉得其实和自己叔叔有几分相似。
大夏皇帝的语调也是舒缓而有贵气的,如沐春风或许夸张了些,但听入人耳中,也能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让人觉得说话之人富有涵养。
拓跋丰颜看不见皇帝,目光所及,只有三组人。
左侧最之人站姿极有气势,好似即使忽然刮起狂风也能一动不动,俨然是习武多年。
右侧是留着胡须的中年文人,气度儒雅,令人自然生出好感。
右前方是坐着的三位皇子公主,气质面容都不必多说。
唯一让拓跋丰颜心中古怪的是,那位面如冠玉的大皇子一直在微微笑着看他。
那笑容让他觉得……浑身一寒。
仿佛自己是在草原帐中奉酒的少女,被那些眯着眼睛酌酒的家族主人看上了。
“你叔叔想着和我大战一场,已经多年了吧?”
“此次大败,可服气啊?”
殿上传来声音,打断了拓跋丰颜的思绪。
他立即回应道:“叔叔说,此次他输得心服口服。”
“大夏果然人杰地灵,叔叔战败后坦言,是我草原人小觑了幽州英雄,小觑了大夏天威。”
这些话,以及这之后的话,都是拓跋真教他说的。
“哈哈哈哈……”皇帝爽朗地大笑起来。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即使知道别人只是假意恭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开心起来。
皇帝一抬眼,目光从拓跋丰颜身上移开,扫向右丞相华澄空和奉常令袁惜。
“好一个幽州英雄!”
“好一个大夏天威!”
“幽州边军既然能各效死力,保家卫国!那我等端坐中枢之人又怎能吝于嘉奖呢?!”
“武威将军林起峰作为三军之,指挥有方,后更是战死沙场,居功至伟!”
“朕意追为镇北大将军,加公爵,赐国葬!”
“华爱卿和袁爱卿以为呢?”
这些其实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皇帝这么一说,也就是走个过场。
华澄空和袁惜各自端正身姿,正要应声,却忽然有嘲弄的笑声响起在殿中。
“林起峰将军虽名重一时,实则虚有其表而已!”
话语掷地有声,声音坚定如铁。
没人能料到会有这样的话被说出来,众皆骇然,望向殿中出声的那个少年。
拓跋丰颜心里……其实也很慌,不过他还是坚持着大声把背下的话说出来:
“林起峰有所威名,不过欺我草原过往二十年未曾团结而已,实际上其人勇不足,智不达!”
“前日与我军的对阵中,表现堪称伶优!”
“我叔叔不过略施小计,便轻易将其斩杀,若不是另有其人力挽狂澜,我金帐国在幽州险获全功……”
见他要滔滔不绝,总是眯着眼睛的华澄空久违地目冒精光,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典客左副使谢然然当即出列,面显怒色,大喝道: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