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还是南下把剑匣送去龙虎山,以及之后跟周依棠会合,他这般想着,就靠在殷听雪身边睡下了。
过了一阵子。
殷听雪唔了一声,眼皮子皱了皱,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见陈易搂着她。
他很喜欢搂着她,睡一块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陈易也是半搂在怀,少女初初不适应,后来独自一人在寅剑山时,没有他搂反而不太习惯。
“醒了?”陈易问道。
“嗯……”殷听雪应了声,舒展下手脚便爬起来,朝船舱外看去。
小舟顺着河水下流,天蒙蒙亮,毛茸茸的灰暗尚未揭开,自舟中往外看去,两侧峰峦高耸入天,山与天浑如一体,悬崖峭壁如似横刀,气魄巍峨。
已经到了秦岭,这里便是“关山难度”的关山。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殷听雪顺着湍湍水声喃喃一句。
“谁的诗?”
“眉山先生的。”
“那是谁?”
殷听雪侧头白了他一眼,“苏轼。”
陈易微挑眉头,这小狐狸竟然敢跟她翻白眼了。
心念一起,殷听雪补救道:“不是故意的…”
“那是什么?”
“…是你没文化。”
陈易听罢怒了,起身就把她抓到怀里,“你好大的胆。”说罢双手绕过她的手肘,对那纤细的腰肢连戳带挠。
“呀、呀…啊啊…好啦!错了!我不该说这话的…刚睡醒…好不好?我笨的…”
他一欺负起来,殷听雪便招架不住,身子僵震好几下,待陈易停手后,柔柔地躺在他怀里喘气。
镇压过这愈胆肥的小狐狸后,陈易也停下手,故作狠声道:“我不会作诗,也不知文人别名,但我读过的诗也不比你少。”
“嗯嗯…知道的、知道的,夫君最厉害了。”殷听雪乖巧地应声。
陈易享受地搂着她,抬眼看景,轻声道:“上元节要到了。”
又是一个上元节了,昨年的上元在宫中草草度过,今年的上元也在路途之中消磨。
有时陈易其实不禁去想,若是去到唐宋词曲方兴未艾之际,等到上元时,慢吟出一《元夕青玉案》该是何等气势,其中最好有才子质疑,又有词坛大佬暗中肯定,最后惊艳全场,一举夺魁。
殷听雪的耳朵动了动,出声道:“不可能的。”
“嗯?”陈易知她听到自己的心声,顺着话问:“哪里不可能?”
“你知青玉案的由来吗?”见陈易摇头,殷听雪清声道:“出自‘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你连青玉案哪来都不知道,肯定会露馅。”
她的眼睛里带着点狡黠。
“你想嘲笑我?”陈易不满道。
“没、没有,”殷听雪赶忙辩解道。
见陈易犹不满意,狐疑地看着她,殷听雪不禁忧心忡忡,怕一大早不明不白地被按着欺负一通。
于是,她柔起嗓音道:
“我哪里会笑,最、最喜欢夫君了。”
流水湍湍,说话时,她侧脸靠在陈易胸腔上,仿佛在听他的心声……
小舟不知不觉已度过关山。